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63部分

可惜聖上的金牌竟堪堪送到,讓武宏逃脫律法。”

林劍瀾點了點頭暗道:“只怕是他一出長安,梁王便也差了‘亂松’來此,但以他的身份,做此差事實在是大材小用,或許他自己還另有打算。”又想起今日所談之話,不禁臉上露出些許悒鬱。

他這一沉默,桌上氣氛更為清冷,四人圍桌而坐,既無人說話,連飯菜都沒人動上一筷,半晌那蘇文書方笑道:“謝大人,你平日常掛在嘴邊的大英雄大俠客便在眼前,怎的反倒不吱聲了?”

謝巡按將那酒罈拿下來抱在腿上擺弄,並不抬頭,道:“行俠仗義的豪傑自是人人都敬仰的,又豈獨我一人?只是看來袁兄對我行事還心存芥蒂,再說我這裡也太過拘束,果然是相請不如不見……唉,這酒罈還是不知怎樣才能開啟。”說話間纖細的手指在壇口用力掀揭,卻是怎樣也打不開,兀自抱著酒罈弄的面紅耳赤,卻見一雙大手將那酒罈拿起,用力運掌削去,壇口連帶著上面的封泥和油紙一併脫落在地,發出碎裂的脆響。

袁行健提著酒罈,將桌上的酒盞一一倒滿,舉杯道:“袁某豈是量小之人,只是平日並不與官場中人接觸,也不善言辭罷了,其實在下內心對謝大人今日之舉是欽佩之至的,我就先乾為敬了。”說罷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謝巡按愕然抬頭,見他面色十分誠懇,倒不像是奉承之言,正待答話,又見他露出溫厚笑容,道:“你雖稱我為兄,可是我連你的名字尚還不知道。”

謝巡按手臂一抖,幾乎將桌邊的酒盞碰灑,又是意外又是激動,道:“小弟姓謝名仲舉,待我巡視完江南一帶,回京面聖定會再將武宏惡行親做稟報,即便聖上不忍傷他性命,必定也會有些約束之法,小弟雖不擅飲酒,但今日定要陪袁兄喝得盡興!”便舉起酒杯先淺嘗了一口,隨後一仰脖全部喝下,卻同林劍瀾上午一般,張著嘴連連哈氣,一雙手直在嘴唇前扇著風,臉色頓時變的通紅。

眾人皆是一笑,林劍瀾拿起酒來向蘇文書碰了一下,二人卻不喝光,都是輕啜了一口,氣氛方活絡起來。

袁行健見謝仲舉神色堅定做保證狀,不由一笑道:“今日我雖想殺了他們,但此刻看來,卻是謝賢弟的做法要更勝一籌,當眾處置,一來讓其他本地倚仗權勢欺人的豪門不敢再有為非作歹之舉,取其性命,滅其淫威;二來,三吳百姓對朝廷本已失望之至,此舉倒重為朝廷挽回民意,比私下殺掉一兩個奸徒要有用的多。”

謝仲舉搖頭道:“挽回民意,不是我一人就能辦到,巡查過後,我會提交一份詳盡完整的奏摺,貪官該處置,無為的官員也要重新置換,只朝廷官府上下一心,制止豪強,嚴於法制,方能天下清平。”

袁行健道:“我看謝賢弟似乎說話對江南頗為了解,似乎也有本地口音,若我說的不錯,你是江南出身吧?”

謝仲舉感慨道:“是啊,只是少年時便在長安求取功名,已多年未曾返鄉,連父親去世都未來得及見上最後一面,只能在異地他鄉看父親生前留給我的最後一封信,看了那信才知道江南如今竟到了這般地步。官員無能,勾結豪門貴戚,許多土地法制俱不但不按令執行,反而千方百計尋找漏洞兼併土地,竟然致使這江南的富庶之地百姓顛沛流離,不少人都是攜兒帶妻的天涯流浪。”

林劍瀾看了一眼袁行健,見他眼中透出一股疑惑之色,自己心中也是暗道:“不知他父親何時亡故,他不但未回鄉守孝,反而做了巡按,按理不應如此,此舉也不合朝廷律法。”但聽他所言,報國之心卻是溢於言表,令人肅然起敬,便道:“謝大人的父親既然在信中提及江南種種現狀,也是頗為憂國憂民。”

謝仲舉眼圈一紅道:“我父親他一生並不得志,數次大考皆是毫無結果,最後只在鄉村裡面做了個教書的先生,平生所願俱都寄託在我一人身上,因此即便是以死報國,在下也……”卻聽袁行健打斷道:“身在方能報國,你為何又輕易言死?”

林劍瀾聽他語聲頗為不悅,倒有些驚訝,見他眉心緊緊皺起,竟有些擔心的神色,道:“袁兄說‘又’,這是何意?”

聽袁行健一字字沉聲道:“若你手中印信有失,我便自絕堂前謝罪,決不能受辱於這般肖小賊人,他們搶了印信決不會再注意你,趁亂逃走,告訴聖上今日之事。”

謝仲舉和那蘇文書頓時驚訝之至,蘇文書更是長大了嘴,呆呆看著袁行健說不出話來,半晌謝仲舉方垂頭低聲道:“原來如此,袁兄武功高超,耳力目力自然極為出眾,那場混亂想必也是袁兄替我擺平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