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下場,心中叫好,不免趁擁擠之時暗中踢打,他也不敢聲張,待等擠了出來,早已是狼狽不堪,身後則是哄趕聲成片。
林劍瀾不由一笑,又聽謝巡按道:“本院在此坐堂三日,將整理陳年積案,若有申訴,儘管來此上報。另外……本院還有一事通告各位父老。”
眾人聽他語氣凝重,頓時安靜下來,只聽他柔聲道:“聖上聞得江南疾苦,命本院巡視江南,一為解百姓之苦,二為贖往昔連年對此失察之責。歷朝歷代,老百姓均是被苛捐雜稅逼得活不下去才揭竿而起,否則誰又願意顛沛流離甚至衝鋒陷陣?煩請各位父老,若有相識之人在太湖者,替本院互相傳告音信,江南道賦稅減免,土地皆盡歸還原主,若願回鄉耕種,聖上命本院依家中人口數目贈送返鄉和安家的費用,既往之事一概不究。”
眾人頓時譁然,也不知他說的是真是假,林劍瀾也是心中困惑,抬頭望去,見袁行健扔蹲坐屋頂,對著謝巡按注目而視,卻看不清楚他此刻表情,心中暗道:“自武、蔡二人在此作惡以來,確實有不少人去了太湖,雖謝巡按並未言明,但太湖聚義,實已與造反無異,朝廷命官能輕易說出一概不究之言,無異於對太湖義軍有安撫之意,雖然匡義幫屢次相助,但若百姓真的能安居樂業,豈不是比血染黃沙、家破人亡要好上一千倍一萬倍?”
正思忖著,看謝巡按將手向下壓了壓,四周又肅靜起來,見他忽抬頭道:“天道自有天行,常人無可代之。”林劍瀾抬頭望去,見袁行健也是忽的從屋頂站起,向下看去,二人目光交匯良久,謝巡按才接著道:“本院言盡於此,天色已晚,退堂。”
眾人慢慢散去,衙役們行動甚快,不消片刻便已將衙前東西搬空收拾乾淨。林劍瀾見夕陽下袁行健立於簷上,一陣風吹過,衣襟被吹的獵獵作響,回頭望著衙前,似乎一切都未發生一般,只有兩個石獅子面貌猙獰的守在門口,暗自嘆了口氣,正欲上去,卻見門口一個人影,緩緩走了出來,胳膊一抬伸出手指直指袁行健道:“屋頂這位仁兄,我家老爺有請。”正是剛才忙前忙後的蘇文書。
林劍瀾本就想再見這奇怪的巡按,見蘇文書行事不拘禮法,心中大增好感,不禁一笑,抬頭對袁行健喊道:“袁大哥,下來吧!難道你不想結識結識這位巡按大人麼?”
蘇文書愕然道:“怎麼?他姓袁麼?”
林劍瀾點點頭道:“是啊,有什麼不妥麼?”
蘇文書慌亂搖頭道:“沒有沒有,你既是他的朋友,便一起來吧。”見袁行健飛身而下,瞬即來在面前,稍微驚愕了一下,便做了個相請的手勢帶路而去,林劍瀾拉著袁行健便也跟了進去。他對謝巡按此舉並不太過驚異,早上在伍員廟中這巡按便早已對袁行健有結交之意,此刻自己倒是借了光,想到原來聽人講古中微服私訪懲處奸賊的巡撫原來是有的,心中不禁有些喜滋滋的,只是不知道能否抱得美人歸,說起來,那位小惠姑娘倒是對他頗有好感……
正胡思亂想間,聽那蘇文書說了一聲:“到了。”林劍瀾才猛然抬頭,見面前已經備好了一桌酒菜,式樣並不很多,看來比較清淡,旁邊則放著一罈酒,還未開封。自己對面的窗邊站立一人,正搖著摺扇輕扇,聽到動靜回過頭來,面上頓時一喜,急急迎了上來,道:“袁兄快請。這位公子,還未請教高姓大名?”
林劍瀾忙道:“在下姓林。”回頭見袁行健對謝巡按略施一禮便在一旁坐下,只是面色還是頗為沉重,便也挑了一處坐下,見這圓桌四周擺了四張椅子,卻不知還有誰,聽謝巡按道:“蘇文書,你也坐下。”又對二人笑道:“蘇文書與我情同兄弟,平日同吃同住。”
第三十七回 月醉荼蘼架
林劍瀾見袁行健並不說話,氣氛異常沉悶,只得介面道:“蘇文書在堂上之時雙手同書,運筆如飛,在下當真佩服的很。”
蘇文書性格頗為開朗,介面道:“常被我家巡按差遣,歷練出來了。”
謝巡按重又站起身來道:“我和蘇文書平日不擅飲酒,只是覺得你們這些行俠仗義之人也許喜歡,便叫人買了一罈,但擺弄了半天也不知如何開封,只好請你們自己動手了。”
林劍瀾笑道:“我平日也不喝酒,倒是袁大哥頗有酒量,只是今日還未喝的盡興,便被那店家慫恿來看熱鬧,觀謝大人審案當真如同看戲一般,我和袁大哥幾次以為你是個與高得順同流合汙的貪官,還想夜裡是不是前來‘拜訪’一下呢。”
謝巡按面上一紅,道:“提起此事,還要向二位賠禮,今早攔阻你們懲處武、蔡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