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牆壁是用青石所鑄,堅硬無比,如煙心知這一撞定是凶多吉少,怎奈筋脈已被長髯公死死扣住,此時根本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小飛雪朝那堵青灰色的石牆撞去,卻毫無辦法。圍觀路人見此一幕更是一片譁然,任誰也想不到他一箇中年大漢竟會對一名年僅三歲的小女孩下如此毒手,眼看孩子的腦袋朝著石牆飛去,沒人敢看,更已沒人能救。很多人更是索性閉上眼睛,不敢再去看一眼。
危急之時忽現一隻大手拉住飛雪衣襟,輕輕一扯便將飛雪扯入了懷中。如煙看在眼裡心中頓時暗暗鬆了口氣,那顆早已懸在嗓子眼的心此時也終於落了下來。
誰也想不到,出手救下飛雪的竟是那名賣紙鳶的青年書生。他將飛雪放在地上,反身對長髯公輕聲斥道:“混賬,我們此來只為抓這姑娘,你怎能如此傷及無辜。”長髯公輕哼一聲剛欲開口辯解,卻見青年書生雙眉已緊緊皺起,頓時倒吸一口涼氣,竟低頭認起錯來。
如煙一見長髯公這副德行,心中不由暗暗稱奇,此時只聽那書生對她潛行一禮道:“在下奉皇命請姑娘回去一敘。”如煙狠狠瞪那書生一眼道:“看你儀表堂堂,想不到竟也是朱棣的一條狗。”書生聽罷不怒反笑:“我顏妙何時成了一條狗?在下既然吃了朝廷的俸糧,又豈敢不為朝廷效力。”如煙一驚,她雖已猜到此人是朱棣手下,卻萬沒想到他就是燕王府三大高手中的小摘星顏妙。
此時只聽顏妙又對長髯公冷喝道:“這姑娘已成了甕中之鱉,為何還不放手?”長髯公這才鬆開如煙經脈,將她扶了起來。如煙剛站起身,趁二人不備暗蓄一掌直向顏妙打去,誰知顏妙看都不看一眼,隨手一掐蘭花指便將如煙手腕擒住。如煙另一掌剛欲打出,顏妙指鋒一轉,已扣住如煙肩側俞府穴,如煙只覺一陣頭暈目眩,身子一歪直直倒入顏妙懷中。顏妙將她輕輕推給長髯公,道了聲“帶走”,長髯公微一彎腰,便將如煙扛在了肩頭,隨著顏妙而去。
二人一個儒雅一個彪悍,走在一起已十分吸引別人注意,此時那長鬚大漢肩頭卻還扛著一個女子,更是叫來往路人奇怪得很。正趕路間,卻見一支白瓷酒瓶從路旁酒鋪閃出,“啪”一聲摔在道路中間,說來也不知是巧合還是有意,那酒瓶竟正摔在那青年書生腳下。長髯公勃然大怒,正要衝進酒鋪問個究竟,卻被顏妙出手阻住。
顏妙微一拱手,朗聲問道:“在下小摘星顏妙,不知裡面的高人可否出來一見。”只聽店中忽然傳出一陣輕笑,笑罷只聽一人言道:“我道是誰,原來是昔日摘星手左朗秋的門下弟子。”話音才落,一個白衣公子已出現在酒鋪門內,一手拄著一把折傘另一手正高高階著一支瓷杯一步三晃的走了出來,正是歐陽蘭。
歐陽蘭邁出鋪門時身子忽然一晃,杯中的酒立刻潑到杯外,誰知他隨意揮手一掃,那一片酒花立時又被一滴不落的收回到了杯子中。顏妙心頭一忖,不由暗暗為歐陽蘭這一手法所震驚。
此時歐陽蘭已走到顏妙身前,死死盯住顏妙道:“摘星手左朗秋的弟子果然長得一表人才。”顏妙見來人年紀頂多三十歲上下,竟然直呼恩師姓名,不由怒上心頭,冷冷說道:“閣下既然知道家師威名,為何還敢直呼?難道閣下有意尋死不成?”歐陽蘭聽罷撲哧一笑,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顏妙一見這人如此不羈,更是怒火中燒,無意間卻瞥見一直站在身旁的長髯公,心中更是好生奇怪。只見他面如土灰,豆大的汗珠不時從額頭上冒出。先前如煙被歐陽蘭所救之事,長髯公、獨目鷹二人為保全面子只得謊稱半道被如煙僥倖逃走,卻對歐陽蘭隻字未提,總算瞞過了朱棣,但他卻早已領教了歐陽蘭的厲害,此時見他再度出現,兩條腿竟不由的打起哆嗦來。
只見歐陽蘭轉向長髯公笑道:“可否將這姑娘放下說話?”說罷只聽長髯公口中連連稱是,顏妙看在眼裡心中立時一驚,一直對他言聽計從的長髯公這次竟沒有問過他的意思便自作主張將如煙放了下來。歐陽蘭將如煙一把攬到懷中,又問向長髯公:“聽說你堂堂的鐵掌無敵竟然要對一個三歲的孩童下毒手?”長髯公連連搖頭道:“沒有,沒有。”這時卻見先前差點被他摔死的孩子竟從那酒鋪中探出頭來,長髯公這才明白,原來正是這孩子將歐陽蘭引了過來。
歐陽蘭笑問道:“不知你還有何話要說?”說話間臉上的微笑忽然僵硬了起來。“我……”長髯公已不知如何是好,錯在自己,打又打不過,無奈之下只好求助般看向顏妙。只聽顏妙問道:“閣下到底是何方神聖?”歐陽蘭晃了晃手中酒杯道:“你看不見嗎?我不過是個酒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