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福葆道:“翠老闆方才說你們老闆,難道除了你翠老闆,這迎春閣另有老闆不成?”
他這句話,直待大家喝了兩杯酒之後才問出來,正是避免對方起疑。
翠老闆咯咯的笑道:“是啊!賤妾只不過在這裡照顧照顧姑娘們的,自然另有老闆了。”
陸福葆奇道:“只不知這裡的老闆是誰?”
翠老闆笑道:“田二老爺是不是想見見這兒的老闆?”
陸福葆欣然道:“固所願焉。”
翠老闆咯咯的笑道:“這就巧極,咱們老闆聽說田二老爺、徐三公子來了,也很想見見二位呢!”
陸福葆聽得心頭猛然一動,笑道:“好極,只不知你們老闆,現在那裡?”
翠老闆笑道:“就在隔壁房裡,賤妾替二位帶路。”
陸福葆大笑著站起身來,說道:“如此有勞翠老闆了。”
翠老闆回頭朝四個姑娘吩咐道:“玉梅、玉蘭,你們可得好好伺候二位貴賓。”
說完,當先朝門外行去。
陸福葆因她有“好好伺候”之言,因此在站起身的時候,暗暗和祝文輝使了一個臉色,要他暗中提防兩邊姑娘的偷襲。
祝文輝自然懂得師叔的心意,微微點了點頭。
陸福葆身邊,隨侍了玉梅、玉蘭;祝文輝的身邊,陪著玉桃、玉蓮。兩人偎紅倚翠,各自摟著兩個姑娘,左擁右抱,看去真是夠風流的!其實卻防之如賊,暗暗提聚起全身功力,護住了幾處主要穴道,隨時準備應付突襲。
四位姑娘可是真心伺候,沒有半點兒壞心眼,柔情似水,軟綿綿的偎倚著而行。一陣陣的脂粉香氣,就薰得你渾淘淘,輕飄飄!
兩名小鬟撩起了門簾。
翠老闆走在前面,引著大家踏上走廊。
陸福葆忍不住問道:“翠老闆,你們老闆究竟是哪一位?”
翠老闆似是故意賣關子,咯咯的笑道:“馬上就見到了,我還會不給二位介紹麼?”
陸福葆道:“咱們行客拜坐客,見到了人,連姓名都不知道,豈不尷尬?”
他原想藉機套套翠老闆的口氣。
哪知翠老闆只走了幾步路,便在一處門口站定,身形一側,回頭笑道:“到啦!二位貴賓請進。”
她說的沒錯,果然就在隔壁一個房間。這間房和其它幾個房間一樣,門口垂著紫絨門簾。
唯一不同的是門口兩旁,伺立著兩個十四五歲,眉目清秀,身穿天藍長衫的小童。
兩個小童看到翠老闆引著陸福葆、祝文輝走來,不待吩咐,立即一左一右打起了簾幕。
陸福葆呵呵一笑道:“翠老闆不用客氣,還是你請先吧!”
翠老闆笑了笑,果然當先走入。陸福葆跟著她身後走入。
玉梅、玉蘭本來偎倚著陸福葆身邊走來,但到了門口,便已離開了陸福葆,低低的說了句:“田老爺請。”
兩人同時退後兩步,讓陸福葆先入。
當然,偎倚著祝文輝的玉桃、玉蓮,也同樣的說了聲:“徐三公子請啊!”
她們只是低垂粉頭,跟著兩人身後走入。
陸福葆舉目略一打量,只見這間房不但寬敞,陳設也十分豪華。
上首放一張酸枝精工雕刻的坑床,左右兩邊,各有一個酸枝高腳花盆架,架上各放一個描金細瓷花盆。
左邊一盆是“金邊萬年青”,結著兩支硃紅的萬年青子。
右邊一盆是“灑金如意草”,這是取吉利的話,“萬年如意”。
錦榻下首,是兩排酸枝木的椅兒,放著厚厚的錦墊。
左右兩邊,各有一道圓洞門。垂著紫紅絨簾,敢情還有兩個暗間。
圓洞門兩邊,粉白的牆壁,都張掛著名人書畫。
上首的酸枝坑床上,中間放一張小茶几,把坑床一分為二。小几上放著四式蜜餞,一把精細的白瓷小茶壺,和一個羊脂白玉的小茶盞。
小茶几左邊,躺臥著一個身軀肥胖的漢子,一雙尊腳,蹺著二腿,踏在一張錦墊方凳上,人卻已經睡熟,正在呼呼的打鼾。
本來嘛,一個肥胖的人站著都會睡熱,何況他就躺在坑床上。
這段話,真是說來較長,其實這些陳設,只是陸福葆踏進屋來,目光一瞥間的事。
翠老闆看到胖子睡著打鼾,連忙轉身來,輕聲道:
“田老爺、徐公子請多擔待,容賤妾過去通報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