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靠岸邊的田地邊搭著一個簡易的草棚,草棚裡一個上了歲數的老漢坐在一堆西瓜後打著瞌睡。
躺在這敞篷的船上的任飄萍顯然無精打采,此刻正懶洋洋的揮動著手掌驅趕那偶爾飛落到臉上的飛蟲,老王頭則是顯得比較興奮,老王頭擦了一把臉上的汗,道:“任公子,這裡的景色還不錯,要不歇歇再走?”
任飄萍心中雖是想早日趕到洛陽,但也不遠忤逆老王頭的意思,畢竟這幾日老王頭很是辛苦,遂笑道:“也好!我都快成烤豬了!”
老王頭遂把小船靠向岸邊,道:“任公子你等著,小的給你弄幾塊西瓜嚐嚐!”然後未待任飄萍回答迫不及待地一腳跨上岸,衝著賣西瓜的老漢遠遠道:“大爺,西瓜怎樣啊!快渴死了!”遠遠的那賣瓜的老漢的聲音傳來:“小夥子啊!老漢的瓜又沙又甜!你嚐嚐……”
那船兒沒有固定在河岸上,就那麼悠悠地飄在水面之上,每一次的飄就會蕩起一圈圈的漣漪,那一圈圈的漣漪蕩起不久便消失融合在那些洗衣女子洗衣和孩子們嬉戲蕩起的漣漪中了。這時一個黑黑的小男孩一個猛子紮了進去,過了很久,突兀地從任飄萍的小船便冒了出來,看了任飄萍一眼,怯怯道:“叔,你從阿達(方言:哪裡)來地?”
已是坐了起來的任飄萍先是一愣,便明白,笑道:“叔叔從很遠的地方來,對了,小夥子,這個地方叫什麼名字啊?”
那小男孩聽到任飄萍叫他小夥子,高興極了,挺起小胸脯,道:“這兒叫盤塘村,叔,想吃西瓜不,我在我家地裡給你摘一個,那老漢的瓜還是買我家的,我的不要錢。”
任飄萍心念電轉,道:“那老漢不是你們村子的?”
小男孩搖頭道:“不是,今個晌午突然就來了這個老漢說是要買我家的西瓜!”
任飄萍驚,道:“小夥子,你替叔叔把叔叔的朋友叫回來,好嗎?就說叔叔有事找他,要快!”
可是任飄萍聽不到那小男孩說話,就是周圍的搗衣聲、孩子們的嬉戲聲也是突然沒了,任飄萍的心忽然就那麼悄無聲息地沉了下去。
那賣瓜的老漢現在就站在任飄萍的跟前,他的右手裡提著一把刀,一把切西瓜的刀,西瓜刀是紅色的,是血,老王頭的血,他的左手食指豎放在他的厚厚的唇邊,那意思分明是噤聲不許說話。這些淳樸的山村的婦孺又怎麼敢動敢出聲呢?他們在瞥向草棚的那一瞬間就已經被嚇壞了,那瓜棚前分明躺著剛才活蹦亂跳的老王頭的屍體。
任飄萍在等,等著那石破天驚的一擊,此刻所有的聲音似乎都回家睡覺去了,任飄萍喜歡這種感覺,這豈不是此時不能視物的他最需要的嗎?可是過了足足有半盞茶的功夫,他什麼也沒有等到,通常這個時刻他是閉著眼就可以感到殺氣的,可是現在沒有殺氣,空氣中依舊是無聲的熱的沉悶。
任飄萍不禁心道:難不成是自己太過緊張判斷錯了?所以任飄萍皺眉。
任飄萍皺眉的瞬間,那老漢的右手食指突然一動,那一動竟是緩慢之極的一動,他的食指竟是堅定之極、毫無聲息的指向任飄萍的胸口,就那麼悄無聲息而又緩慢之極而去。
那小男孩不懂為什麼賣瓜的老漢不好好賣瓜,卻要殺人,此刻他更不懂為什麼老漢的食指指向任飄萍,那之間的距離至少有五尺,但是他一定明白,那一指絕不是什麼好意的一指,殺人的手的一指又怎會有好意呢?
日照當頭,天很熱,熱在時空中彷彿已經停止,任飄萍的心已是焦慮,所以他的眉頭皺的更緊,那食指同時距他的胸口更近。
任飄萍在流汗,那老漢也在流汗,所有的人都在流汗。
老漢的眼皮一跳,筆直堅定的食指似乎有一絲顫動,似是在衡量食指和任飄萍胸口之間的距離。
盛夏的沉悶的空氣中忽然響起一聲雷鳴,雷鳴聲中那老漢的手指突然射出一道劍氣!與此同時那小男孩終於忍不住喊出了一聲:“叔!”
賣瓜老漢犀利之極快如閃電的一指劍氣射出之時,殺氣陡現,一道有形有質的赤紅劍氣大盛直奔任飄萍的胸口而去。任飄萍躲避已是不及,遂護體功力全部移至胸口,這時劍氣已至,小男孩的那聲‘叔’才傳到他的耳邊。感激之餘,身形大震,氣血翻騰不已,仰天倒下。而沒有固定在岸上的船身同時一震,迅速遠離河岸想河中心蕩了開去。
賣瓜老漢‘咦’了一聲,似是沒有料到這一點,兩道白眉一緊,手中的西瓜刀已是落地,眼中精光暴射,身形同時騰起至空中疾向小船上的任飄萍撲去。任飄萍耳聞衣袂破空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