弔祭的人也少了。
就在此時——水員外有了發現。
一戴寬邊馬連坡帽的男人匆匆進了燕家。
那人眼、鼻全被帽沿遮住,只露出下巴。看其穿著打扮似一江湖人,中等身材。
從外面可清楚看見那人在廳堂前上香祭拜,燕大少奶奶一旁陪禮,奇怪的卻是本該很快就完成的儀式,卻足足耽擱了有盞茶的時間,還不見那人離去,為什麼?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燕大少奶奶和那人正悄聲談著話。
等了一天,有了這個發現,水員外可就留了意,雖然不知道他倆在說些什麼,但依那人神秘的裝束,其中應該有所名堂和其古怪可疑之處。
頓飯光景,那人行了出來,燕大少奶奶在那人走後也就隨手關上了大門。
“臭——豆——腐。
“這位爺,來一盤吧!現炸的。”水員外吆喝的還真像,展出他那特有的笑容,朝正從前面過的那人說道。
“員外水,你真好興致,擺了一天了,也該回去歇歇了。”那人未回頭,邊走遠邊道。
張大了嘴,水員外那一抹平日看來甚為可愛的笑容,現在倒給人有一種感覺,那種感覺就好像發現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般,呃,就像自己不小心踩到了一團狗屎上一樣。
賣了一天的臭豆腐,沒有一個發現自己,如今這不敢露面的人卻一語道破,這份驚訝,也就難以形容了。
眼見那人已快走到街的盡頭,就要混人前面大街上的人潮裡。
水員外又吆喝了,聲音蠻大的。
“臭豆腐喲,臭豆腐喲——”
這可是兩短聲,唯有後面那個“喲”字拖長了尾音。
等待是一種折磨,尤其這等待不知要什麼時候結束。
王呆已等了一天,從水員外挑著攤子賣臭豆腐開始,他就坐在這間小吃店裡。
這個臨街的位置剛好正對著水員外的攤子。
錢這東西真是萬人迷,鬼都能為它推磨,何況人。
所以當老闆看到手中那一百兩“大豐錢莊”的銀票時,莫說人家只租他這鳥店三天,就是十天半個月他也會二話不說乖乖讓位。
桌上的酒壺東一隻西一隻的怕不有十多隻了,花生殼也遍地狼藉,就在小呆醉眼惺鬆時,他聽到水員外那和前面不一樣的吆喝聲。
他從視窗望出去,正好見到那戴著馬連坡帽的人匆匆走入人群裡。
剎時他的眼睛不再惺鬆,比較常人更為清醒,立刻追了出去,那人卻已被人掩沒。
一個人如果已經看破生死,那麼對世間的一切,他也就沒有任何留戀了。
能夠自殺的人,該是世上第一思人。結束別人的生命或許不難,但若用自己的手,來結束自己的生命,那就非要有足夠的勇氣與毅力。
有的人自殺一次未能成功,又來第二次、第三次,這種抱著必死決心的人,是任何人都阻攔不了,也無法阻攔的了,死亡有時對某些人來說,並不是一個結束,而是一個開始。
燕二少在大牢裡自殺死了……。
撞牆死的,額頭一片血肉模糊,連五官都快分不清他這一死,可真坐實了他的罪名……
畏罪自殺?羞於見人?這些都不重要了,因為人已經死了……。
一個英雄人物是很難死在他人手裡的,尤其是跪在那引著頸子等人下刀。
這種情形下,一個英雄的死,好像也只有自己動手。
來平陽縣瞧熱鬧的江湖人,真沒想到會是這麼樣的一個結局。失望惋惜聲不絕,大多數的失望是沒能看到名震江南的燕王少,那車神俊郎的真面目。大多數的惋惜是惋惜自己無緣看到一個少年英雄伏法前的心態與表情。
誰說人不是最殘忍的動物?殺戮與血腥在潛意識裡,是每個人都喜歡看到的。
驗完了屍,辦好了一切手續。
燕二少的屍體發交燕家如今唯一的主人——燕大少奶奶。
小北街一下子變的更熱鬧了,從早到晚一批批的江湖人物,全沒斷過的到燕家悼祭燕大少與燕二少。
有心的人會發現燕大少奶奶對燕二少的死似乎比燕大少的死來得更要傷心,別人或許沒怎麼感覺,可是管家錢老爹的感覺就是這樣。
錢老爹記得在大少爺屍體運口莊中的時候,大少奶奶居然沒掉一滴淚,而接回了二少的遺體後,大少奶奶一看到二少右手腕上的那顆硃砂痣,居然泣不成聲,幾乎暈厥過去,這種反常的現象,他也只有在心裡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