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的無助?
那躺在地上的人兒甦醒過來。她只覺渾身乏力,連指頭都不願動一下。她輕聲叫了聲“人小”,只覺得一開口,整個頭部都在起著疼痛的反應。
她的聲音小得自己都聽不見。
人小沒有像往昔一樣應聲而入。
她想再叫一聲,卻是有心無力。
她的身體斜臥在地上,只覺涼颼颼的寒氣漸漸侵入體內,身體不自禁的顫抖起來。
人小走進來了。他走得好慢,彷彿每走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代價一般。他用盡所有的力氣,耗費了半個時辰,為她熬了一碗湯。她在他的服侍下喝了湯,只覺貼心的舒服,同時又昏昏欲睡。她閉眼睡去。
人小想將她抱到床上。
他抱起她,儘管她不是很沉,卻還是十分的費勁,往往走一步歇半天,好{炫&書&網}久才捱到床邊。他再也支援不住,手一發軟,她的身體掉到床上。
她受到震動,醒了過來。朦朦朧朧中看見一個人伏在自己的床頭喘氣,也沒深思,女子的自我保護的潛能給了她力氣,抬手便給了那人一個耳刮子。那人應手而倒,伏在地下咳嗽幾下,吐了幾口鮮血,久久不能坐起來。她這才想起他是人小。
她心中一慌,失措地叫了聲“人小”,掙扎著想坐起來,卻那裡能夠?
柴火在爐膛裡噼啪地響著,他們一個躺在床上,一個倒在地下,一時都失去了行動的能力。
殘燭將盡。
她勉力地道:“人小,對不起。”
他呻吟一聲,想說一聲“沒什麼”,卻到底沒有說。他的心頭好煩,他最恨這種不死不活的境況。好半晌,他摸索著自懷中取出一粒藥丸,放入嘴中,強忍著劇痛嚼碎吞了下去。心頭生涼,逐漸擴散到全身,情況稍微好轉。一時之間,他覺得無事可做,不自禁思索其先前發生的事。他不明白楊惜芳的身體為什麼會起那麼奇怪的反應,那完全是沒道理的。老子所謂“人法地,地法天,天道自然”,他取其意煉製了可奪天地造化之功的“自然散”,決不會導致這種情況的。他的思緒在“自然”、“幽寒”、“幽火”等字眼上打了幾個轉,到底想不出個所以然,也就作罷。他不是一個善於邏輯推理的人,也時常不去對事物作理性分析;更多的時候,他感情用事,憑感覺憑想象。
楊惜芳斜眼看著他,問道:“人小,你在想什麼?”
他道:“什麼都沒想。”聽了一忽兒,問道:“主人,你覺得怎樣?”
楊惜芳不答,聲音聽起來像是在自言自語地問道:“人小,你會講故事嗎?”
人小的心揪痛起來,彷彿她說的是:“容與,我要聽故事。”他想了想,說道:“我講得不好。”
她沉默。他的聲音在幽靜的山洞裡響起,那麼輕,那麼淡,沒有迴音。
曾經有個人,很內向,不善言辭。他還七八歲的時候,父母就被仇家給殺害了。他僥倖逃過一劫,從此流落於江湖,機緣巧合之下,憑自己的努力習得了驚人的技藝。後來他加入了一個幫會,不數年當上了會中的三當家。十六歲那年,聽得仇人的行蹤,他便去報復殺父母的大仇。歸來途中,在一荒山路旁撿到了一個奄奄一息的小女孩。
他將小女孩帶回幫裡,悉心照顧,終於把小女孩從死亡的邊緣線拽了回來。這以後,他沒事就呆在自己的莊院裡,教小女孩詩詞曲賦、琴棋書畫、樂舞禮樂等物事,後來連自己的武功都教了她。小女孩天賦異稟,學習能力驚人,幾乎一點即透,對他所教的東西很快就學會了。隨著時間的推移,十年過去了。當年的小女孩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而且因其出眾的才華與美麗聞名遐邇,成為眾多男子愛慕追逐的物件。這時,培養她的男子已近而立之年。十年間,他和她之間沒有什麼特別的稱呼,只是“你”“我”代之。他不知道怎麼稱呼,他認為她與自己實在沒什麼關係,她是獨立的。而她從小就似乎習慣了叫他“你”,長大後也沒想到過要改變。
有一天,幫會為幫主的七夫人做壽,許多各地的江湖豪客都來捧場。席間,少女像在往昔類似的場合一樣,邊彈琴邊唱詞演奏了一曲娛賓的曲子。眾人聽得如沐春風,沒口子的叫好。一個英俊的富家少年當眾走到她面前,真誠地讚美她的琴技歌聲,讚美她的美麗,最後向她表白了自己的愛慕之情。她自是一個聰慧的女子,為少年的風采所吸引,也欣賞他的勇氣,接受了少年的愛。不久,二人擇日完婚。培養女子的那男子在二人婚禮過後,將莊院留給了女子,從此浪跡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