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用盡心思終於根治我一身的怪病後,所有見過我的人都說我變了,變得漂亮了。可是在惜芳心中,她永遠是那個需要你呵護、寵愛的女孩。我不想知道,但是容與你似乎改變的了。我感覺得到我們心的距離在擴大。
那一天,我們在海灘玩耍,你拾到一個色彩斑斕的貝殼。我說我想要。你說,惜芳,閉上眼睛就給你。我閉上了眼睛,卻感覺你的氣息在靠近我的臉,我的心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動。我知道你想做什麼。我等著你吻我,你卻突然把貝殼塞在我手裡,走開了。後來我才知道,你醫好了我的病,父親對你的態度非但沒有改觀,反而變得更加的不近人情。他對我也更加的嚴厲,好象我不是他女兒般。你不願我難做,所以剋制著自己的感情。
父親與四叔間的金蘭情誼在減退,嫌隙越演越烈。我們間的距離也隨之越拉越遠。我好害怕,害怕我會失去你。所以我努力挽回我們間的感情,而你也終於回心轉意,不再疏遠惜芳,並且答應求四叔向父親提親。我們像從前一樣攜手登山,像往昔一般並肩看海。雖然不知看過了多少次,可是每一次我都發覺高山大海好美麗,像過往的時光一樣讓人留戀,又美麗得好似一場夢,我不自覺的有著一種做夢般的不真實感。直到那一天,你對惜芳莫名其妙地發火後背海而去,黃粱夢醒了。
好夢碎了,噩夢便來得如斯的順理成章。
你走後,我總告訴自己你只是暫時的離開。於是我每一天都去海邊守望,幻想著你突然出現在惜芳身後,拍惜芳的左肩一下,卻閃到右邊讓惜芳看不到你。我幻想著你抓一隻蜘蛛或捉一隻小龜突然放到惜芳面前,嚇得惜芳面色慘白,毛骨悚然,你卻似笑非笑的看著惜芳。我幻想著你站在惜芳面前,給惜芳或論歷史,或講神話,或談傳說,或析詩詞,或說笑話。我幻想著你吹笛弄曲,惜芳為你舞為你歌,紅彤彤的夕陽留連我們的樂舞,久久浮在海面不肯落了下去。惜芳還記得你要離去的前幾天,你或者握著西惜芳的手沉默,或者瞧著惜芳的臉發呆,或者看著惜芳的背影嘆氣,或者撫弄著惜芳的頭髮深思。惜芳真笨,竟然感覺不到你的去意,還傻傻的問你怎麼怪怪的。你沒有回答,而是問惜芳道:“惜芳,你說海的彼岸是不是很遠很遠?”我當時什麼都不知道,現在我明白了。唉!人海無涯,我要怎麼才能找到你呢,容與?我幻想著你從海的那邊划著船來到我面前,看著我微笑。
某天,天氣陰沉而天色晦暗。我憑海凝望,遠遠地看見一葉孤舟向這邊駛來。我的心一喜,以為是我的容與你,於是我拼命地招手,大聲的呼喚你的名字。
滾滾的波浪搖曳著小船,來了,近了,一個身穿玄色衣衫看不出年紀的老人家對我微微一笑。天!竟然不是你!容與,你在哪裡?
我問她:“你有沒有看見容與?”她沒有說話。我的心失望得無以復加。我黯然地挪動腳步回家。走到村口,只覺熱風撲面,我抬頭看,卻看見我家的房屋著火了。濃煙滾滾,熊熊的大火越燒越旺,卻沒有一個人來救火。我心慌意亂的往家跑去。跑到家門口,看到了我終身難忘的一幕:父親和母親在一群惡人的圍攻中倒在了血泊裡,臨走竟沒能交代他們的女兒惜芳隻字片言!竟沒能聽見他們的女兒最後的呼喚!
容與你狠心地離開了。
爹媽他們永遠地逝去了。
天,塌了。
地,陷了。
蒼渺的宇宙裡只有惜芳孤零零的一個人。
惜芳的世界裡星月無光!
那群惡人舔幹刀鋒劍刃上的血跡,面目猙獰地走向我。我想他們要來殺我了吧,卻沒有想到過要逃走,反倒有些期待地等著他們的刀劍像殺死爹媽一樣貫穿我這個沒有用的女子的軀殼。
他們沒有殺我。他們用骯髒的獸語交談著,發出像野獸一樣嚎叫般的笑聲。他們想在父母的遺骸前凌辱我,他們大仇人的女兒。
我茫然得很,睜著雙眼卻什麼都看不見。
天地,為什麼這般的漆黑?
太陽,月亮,星星,你們躲到那裡去了?
也就是在茫然中,我聽到了一聲聲豬狗垂死前的鬼哭狼嚎,感覺似有陣陣骯髒的血霧噴在臉上,噁心得要命。恍恍惚惚中,我被帶到了一個四圍皆山而沒有海的地方。
容與,惜芳什麼都不想做,只是好想你。
你聽到了嗎?
腦海裡,我總想把這話說得含蓄一點;
心田中卻迴盪著那最強音:
我愛你!
是誰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