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兩個身影,柺杖停在我頭頂一寸處。淵親王的手抓住柺杖的柄,樊良的手,擋在柺杖之下。
我一下愣了,迷茫的看他們。樊良的臉上,還留有一點驚慌的影子,一閃即逝。
“呵呵……”靜婆婆輕輕笑著收回柺杖,樊良放開手,退到遠一些的地方。
“以良皇的修為,在一個被淹沒的世界生存是沒有問題,但水月公主和她腹中的孩子就未必能做到了。老身認為,良皇唯一在乎的人若是受苦,良皇心裡也會不安吧。”
“除了神位,其他的,孤都沒有興趣。”
樊良轉過身,再不看我們。
我的思緒已經跟不上眼前發生的一切,我寧願傻傻呆呆,安靜的想念冥澈。
“做光明之神,要擔負的責任太多。我本來就不想做,兩位婆婆,若是良皇有意要此神位,就成全他吧。”淵親王有一次表明心意,他朝著樊良的背影說:“良皇,天下正在受難,還請良皇快些帶水月進入神冢,迴歸神位。”
兩位婆婆緘默了,退到寒若身邊,再不多話。
樊良這才轉過身,走到我身前,做了個請的手勢。我站起身,走過淵親王身邊時,他拉住我。
“水月,能不能再讓我抱一次?”
我木然的靠進他的懷裡,他的手圈到我的肩上,恐怕我已失去了接收溫暖的能力。他是凌淵,是淵皇子,是那個心中仁慈的殿下。
但他不是冥澈……
“別忘了,冥澈告訴過你的,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要絕望。”淵親王在我耳邊低聲說。
不絕望!
我抬起頭,想從他的眼裡看出些什麼,但他金色的眸子只是安靜映照月光。他放開我,微笑著揮揮手。
“去吧!”他這一聲,我心裡開始疑惑,為什麼淵親王和冥澈都告訴我不要絕望。
樊良抱著拳,依然一副不急不慌的模樣,見我猶豫著跟上他時,他才繼續往神冢的墓碑而去。
巨大的墓碑上沒有任何文字,墓碑前方有一塊突出的大石,大石正中央是方形小孔,與聖璽一般大小。樊良忽然用大力抓住我的手腕,將聖璽放入小孔中。
墓碑搖晃起來,陵墓之內隆隆作響。
眼前忽然晃過很多熟悉的場景,漆黑的夜,明鏡一般的湖面,白得刺眼的月。還有那巍峨沖天的石柱,以及石柱之下的兩隻麒麟。在麒麟的頭頂,分別插著一黑一白兩面玉石雕刻的鏡子,鏡子沒有鏡面。
在我眼前不斷閃現這些畫面時,墓碑停下來。樊良一手任然死死抓著我,另一手在光滑的墓碑上摸索,看來他的預想是,這墓碑會像一扇門般開啟,進去之後,他便成了光明之神。
“這樣打不開的。”我對樊良說。
什麼時候都不絕望,冥澈,我希望,你能回到我身邊……
樊良轉頭看我。
我指了指墓碑旁的兩隻麒麟說:“這裡,少了些東西。”
“是什麼?”樊良看著麒麟頭上多出的那隻角。
我搖搖頭,“不知道。”
“水月,孤今日做這些,都是為了你。”樊良扳過我的肩,看我的眼。此刻我見著這雙想極力誠懇的眼時,只見到暴戾在其中流轉,於是我低下頭。
“如果真的是為了我,就不該讓冥澈去送死。因為他是我的心,他死了,我的心也就死了。”
第234章 神源
“這不同,他們兩個身為神袛,卻給你帶來了什麼。除了傷還是傷,如果孤是光明之神,就不會讓你受到那麼多傷害。”
“我很好……”我抬起頭再看他青色的眼睛,“我真的很好。”
如果那天夜裡我沒有闖進樊良的書房,是否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他閉上眼睛,陰冷的問:“水月,那你想我怎麼做?”
我真的不知道他該怎麼做,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其實,是樊良殺了冥澈,而我在人世已經看了太多的仇恨和殺戮,此刻心裡麻木著,什麼感覺都沒有,除了冥澈和淵親王口中的希望,像是一團柔弱的火,固執的放出點點光芒,照亮我以為已經死去的內心。
“水月。”他睜開眼時,眼中有了些異樣。“如果,孤也可以去祭這天爐,你是不是會毫不猶豫的選擇讓冥澈活下來?”
“是。”
這樣的選擇,根本連問的必要都沒有。
他邪惡的一笑,忽然一手抓了我的手臂,另一手掐到我的脖頸上,面朝遠處幾人,我有些喘不上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