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鳳樓一聽聲音,就知道是被譽為青城明珠的一代嬌娃東方綺珠到了。心中一凜,把拔起的身形一改而為落絮隨風,並在身勢變化之中,反手將五鳳朝陽刀插回刀鞘,輕飄飄地落在了東方綺珠面前。
書中暗表,東方綺珠為了奪取她心目中的男人,真到了朝籌夕劃的地步,她猜知武鳳樓就是冒死也得查探魏銀屏目前的吉凶,安排好八猛以後,自己就隱身在鹹安宮的暗處,等待武鳳樓到來。說真的,她簡直心煩意亂死了,既盼望武鳳樓步入自己擺成的圈套中,再利用八猛的力大無窮和堅韌耐力,一番苦鬥,生擒活捉了武鳳樓、自己好能出面,威逼引誘他自動就範;卻又怕武鳳樓來,在一對八的兇險情況下稍有損傷,豈不遺恨終生。但一想到武鳳樓對魏銀屏的刻骨恩愛,對自己的薄倖無情,軟下來的芳心便又鐵硬起來。
直到武鳳樓公開現身,毫無顧忌地要求探望魏銀屏時,東方綺珠的心真像活活被撕裂開了,恨不得立即傳令八猛將武鳳樓斃於棍下。可最後見武鳳樓不顧生死,以一口五鳳朝陽刀硬抗八猛的鐵棍,她那根要殺武鳳樓的神經崩潰了,忙不迭地喊出了“八猛給我退下”的口令,同時人也跟著現身出來。
這一對因愛成仇的青年男女,在月光下默默地面對面站著,沒有誰想先說話。不想說話的原因,在武鳳樓是始終負疚,難以開口;在東方綺珠方面,是“為郎憔悴卻恨郎”。也是有話無從提起。
這時,冰魄高懸晴空,銀輝遍撤地上。
雙方都具有深湛的內功,眼神比常人更為充足。東方綺珠的一雙妙目,不光能看出武鳳樓的全身輪廓,也能看清他的面部表情。只見他雙眉緊鎖,面容沉靜,雖然滿懷悲愴之情,仍然掩蓋不住那挺拔的英姿。東方綺珠的心顫了。暗想自己並沒有走眼,武鳳樓確實堪為武林中的龍鳳,人世間不可多得的奇男。無如我是落花有意,人家可是流水無情。
武鳳樓可不想再多惹麻煩,他深深一躬道:“東方公主,你我今天是第二次見面了,我的來意你很清楚,允於不允,我聽你一錘定音。”
東方綺珠花容慘變,兩隻俏麗的大眼睛茫然地看了他一眼,見他直到現在還念著探望魏銀屏,怎能不因妒成恨,便沉聲說:“在押重犯,魏女首推第一,處決之前,怎能和生人會面?以免……”
武鳳樓不等她說完,搶過了話頭說:“以免什麼?以免串供是嗎?魏銀屏所以能被榮推要犯第一名,恐怕也和公主的熱心有關吧?”
一句話把東方綺珠說得粉面通紅,爾後又臉色鐵青地說:“不管你武鳳樓怎麼想,在魏女處決之前,我是不容你見她的,你死了心吧!”
武鳳樓的臉色也變了,剛想大聲反駁,突然西面偏房中傳來了魏銀屏顫抖的聲音:“東方公主息怒,武公子也住口,請聽我魏銀屏一言。我以附逆要犯,待屠之囚,還怎敢和武公子宜其家室?以前和武公子的婚約,我決定取消,從今以後即成路人。武公子已無探看我的必要,請你快走吧!”
東方綺珠剛想喝止魏銀屏,武鳳樓的身子顫抖了一下,狠狠瞪了東方綺珠一眼,點腳拔起,從來路又退了回去。
失意之下,武鳳樓神智半昏,真所謂“明月蘆花曲徑繞,行走不知路哪條”,他從西華門出宮,信步走去,不知不覺來到了商賈雲集的珠市口,不由得心中更亂。暗想:自己一向遇事沉穩,處大變而不驚,今天怎麼啦?意亂神迷,竟然來到了這個所在。
他剛想轉身回去,突然看見自己的徒弟曹玉很親切地和兩個服裝奇異的老人一面談笑,一面向前走著。他知道曹玉最不肯安分,全部承襲了李鳴的缺損衣缽。心想這倒好,李鳴著手探查,我還沒有回去,他這個專在中間傳遞訊息和聯絡的人,早已衝鋒上陣了。他不放心讓小孩子去挑大樑,只好暗中盯上。
再向前走了一段路,馬上就要到天壇了。
武鳳樓才從那兩個老年人的口音中聽出了是誰。心想這兩個老怪物一來,玉兒的膽更壯了。原來和小神童走在一塊的,正是他念念不忘的義父司谷寒和義母殷寒月一對鬼怪夫妻。
見三個人一齊越牆進了天壇,武鳳樓也隨後躡足跟了進去,始終隱身暗處,想看他們來到這裡幹什麼?三個人中,曹玉人小膽大,鬼王夫妻又不知王法為何物。
到了天壇,由鬼王擰開門鎖,三人一齊走了進去。鬼王先在一張椅子上坐定,鬼母拉著玉兒自去一旁坐下。只聽曹玉淘氣地叫道:“娘,爹的鬼王令已傳出去,不知能拘來多少小鬼小判?”
鬼母殷寒月伸手把曹玉摟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