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的兒媳,還是先天無極派現任掌門人的原配夫人。
不管從哪一方面講,她的殯葬,都不可過於草草。但細想起來,可就大大不然了。由於魏銀屏是奸閹魏忠賢的嫡親侄女,從小就改口呼魏閹為父,其生父魏忠英不光歷任陝西總鎮、兩江水陸提督,協助奸閹,手握重兵,殘害百姓,屠戳忠良。就連武鳳樓之父武伯衡,也被害在魏忠英之手。所以魏銀屏的附逆罪名,是經過皇上御筆欽定,鐵案如山的。再加上武鳳樓父母喪亡之後,一片忠貞,輔佐當今,一向未萌家室之念,崇禎帝曾多次降旨為其建造府第,皆被他懇辭奏免,以致時至今日,仍是居無定所。雖然侯國英和泗水公劉府親如一家,也勢不能把魏銀屏的靈柩抬入劉家,難道真就一切了草從事嗎?看出丈夫陷入了沉沉的思索之中,侯國英悽然說道:“依我看,主意停一會再拿,還是先到華祖廟中去看看吧!”
聽了妻子的這番話,江劍臣長長地嘆出了一口氣,率先走出了劉府。
等一行人看到那靜室之中,四壁蕭索,幽燈閃爍,倩女離魂,長眠床上,除江劍臣緩緩地背過身去,其餘的人一齊放聲痛哭起來。
宛如失群孤雁的武鳳樓,雖然淚如泉湧,痛斷肝腸,但一見三師叔來到,不敢不勉強止住悲哀,忙跪請江劍臣在外間落座,自己侍立旁側。
江劍臣悽然說道:“亡者已長逝,悲傷亦無益,還是斟酌一下,如何料理銀屏的後事吧!”
武鳳樓躬身稟道:“三日之前,銀屏已自覺不起,囑求我暫勿聲張,並留有一書,呈給師叔和嬸孃。”
說完,先請來三嬸孃侯國英,然後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雙手呈送到鑽天鷂子江劍臣和女魔王侯國英二人的面前。
江劍臣示意自己的妻子接過拆開,只見上面寫道:“侄媳不幸,錯生篡逆之門,為救我命,鳳樓獨下遼東,冊封詔書雖得,依然待罪天庭,所以不敢萌生死念者,恐鳳樓從我於地下耳。日夜焦慮,恨不能死。如今天從人願,終於得赴黃泉,臨危伏枕留書,懇求者有三:一,我死之後,立即秘密埋葬,務請不要聲張;二,選擇吉日良辰,力促鳳樓、綺珠二人重結前緣,以延續武氏香菸;三,義父千里空老人,年事已高,請令葉女代我盡孝。三事成後,侄媳雖死,亦當含笑九泉。”下具:“侄媳魏銀屏伏枕再拜懇求。”
有道是:大丈夫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看完了魏銀屏的這一封血淚遺書,生平一向不知眼淚為何物的鑽天鷂子,竟然情不自禁地灑下了幾滴淚水。以致一時之間,沒能說出一句話來。
不料始終一聲不響的女魔王侯國英,突然向消魂觀音葉蘭香點手喚道:“蘭香過來,我有話說!”
正哭得和淚人相似的消魂觀音葉蘭香,乍讓女魔王侯國英一喚,情不自禁地神色一變,雖然僅僅只是一變,也沒有逃過女魔王那明察秋毫的一雙眼睛,不等對方走近,女魔王反倒迎上前去說:“聽玉兒講,你和銀屏相處甚厚,她在遺書中也曾推選你代自己盡孝。須知千里空老人,乃武林中罕見的傑出人士,要求一面,皆不可得,你以一個花二姑門下的弟子,竟能得此福緣,這可是千載難逢的良機呀!”
按理說,魏銀屏在遺書中雖有舉薦消魂觀音葉蘭香代替自己在義父殺人如麻千里空面前盡孝一說,但必須得江劍臣或武鳳樓親口准許,才能作數。原因是她過去的胡作亂為,聲譽太壞,不配有此福分。想不到竟從侯國英的嘴中說出來,自然也就等於從江劍臣親口說出的一樣了。
哪知消魂觀音葉蘭香不僅沒有應聲拜謝,相反地嬌軀一顫,垂下了螓首。
幸好這些異乎尋常的舉止,只是出現在江劍臣和武鳳樓二人的面前,而他爺兒倆又正浸沉在極度的悲哀之中,根本沒有留意這些些微的神情變化。
誰知經此一來,女魔王侯國英反而倒率先發話,事事主動,天剛黎明,就打發秦傑趕回泗水公劉府,讓帳房管事速去購置衣衾棺木,並悄悄傳喚一些家丁前來,以供差遣使用。
以劉府的人力和物力,又是秘密發喪,前後兩個時辰不到,就萬事俱備了。
按女魔王侯國英的吩咐,下午酉時成殮,曹玉、秦傑、馬小倩、洪如丹靈前致哀,卯時整發喪。
可憐一代紅顏,命薄如紙的魏銀屏,被悄悄地埋葬在雲龍山西麓的黃茅崗上了。
別說武鳳樓感念她的數次救命救母大恩,以及痴心苦戀的深情,哭伏墳上,不忍離去,就連一向誓欲置之於死地的東方綺珠公主,面對著一堆未乾黃土,滿山悽迷衰草,也為魏銀屏的紅顏薄命而默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