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秋山嘿然一笑道:“你師兄乃是個精細之人,你以為他會放心地將你們扔在家裡不管?實話跟你們說吧,這座宅院的前後左右,全都佈滿了錦衣衛的眼線,我剛才進來的時候,那也是頗費了一番周折呢。”
聽冷秋山如此一說,雲帆和顧綿兒這才注意到了他那大異尋常的打扮。此時的冷秋山已不復柳鎮時的瀟灑倜儻,而是一身粗布衣裳,外加一頂碩大的斗笠,整個人看上去,十足的一副鄉下人模樣。看到雲、顧二人打量自己的眼神裡充滿了好奇,冷秋山哈哈一笑道:“怎麼樣,我的這身裝束還過得去吧?”
顧綿兒歪著頭,再次上下打量了冷秋山一番,這才滿懷羨慕地開口道:“大俠畢竟是大俠,即使穿成這樣,仍然去不掉那種傲視天下的英雄氣概。唉,我什麼時候才能修煉到這個地步呢?”
冷秋山聞言,本來還很高的興致頓時一落千丈。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衫鞋襪,又皺眉頭又嘆氣地道:“想不到我煞費苦心,卻仍然起不到改頭換面的目的,看來以後有機會,我可真的要向戲隱好好學學這易容之術了。”
顧綿兒料不到自己隨隨便便的一句話,竟然將冷秋山說得愁眉苦臉,當下滿臉不解地道:“冷大俠為什麼要這麼說,男子漢大丈夫有點兒英雄氣概難道不好嗎?”
冷秋山微微搖了搖頭,然後才向二人解釋道:“東廠現在已經知道了我要造反的事,我此來京城焉能不多加小心?其實,我個人的生死安危倒不足為慮,但如果因此而斷送了大好的事業,豈不令人心痛?”
雲帆道:“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還要甘冒風險,前來京城呢?哦,對了,楚大俠他們沒有和你一起來嗎?”
冷秋山道:“楚白楓的心思現在全都放在了朝鮮的戰局上,你們前腳剛走,他和謝冰花後腳就動身趕赴朝鮮了。據他講,他和李如松以前曾經有過一面之緣,彼此還算談得來。此次李如松帶兵入朝,實屬以弱擊強,勝負難以預料,他一時放心不下,因此一定要親赴前線,助李如松一臂之力。他們比我先行一天,如果腳程快的話,現在大概已經快到遼東了。至於我嘛,此來京城自然是為了公孫太和九連環了。”
顧綿兒撇嘴道:“為了財寶而孤身犯險,不值。”
冷秋山微微一笑道:“雖然我現在為了顧全大局,而暫時將造反一事擱下了,但並不意味著我會就此放棄。待到朝鮮的戰事一結束,這昏庸的皇帝我還是要趕他下臺的。既然要造反,那麼錢是必不可少的,像九連環這樣的鉅額寶藏,正好可以為我所用。況且,這筆財寶乃是當年吳平搜刮的民脂民膏,我將它拿來用之於民,豈不是一件大大的俠義之舉?”
雲帆皺眉道:“可是現在公孫太在東廠的手裡,要想將其從東廠弄出來,實在無異於虎口奪食。冷大俠,這件事風險極大,你有把握嗎?
冷秋山笑道:“我哪裡有什麼把握?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好了,咱們現在先不說這件事,天就要黑了,高寒天也快要回來了,咱們要是還不動身的話,只怕這俠客樓就沒有咱們的位置了。”
顧綿兒拍手道:“能和江湖聞名的冷大俠同赴俠客樓,那可實在是太好了。雲大哥,咱們這就走吧。”
雲帆雖然心裡還有些猶豫,但看到顧綿兒那副興高采烈的樣子,他實在是不忍心掃她的興,當下點頭答應道:“那好吧,只是在走之前,我要先給師兄留一張字條,免得他掛念。”
冷秋山提醒道:“留字條可以,但你可千萬別提到我。”雲帆隨口應道:“這個自然。”說罷找來紙筆,伏案一蹴而就。
看到雲帆寫完字條,並且用鎮紙將字條壓在桌上,冷秋山這才道:“一會兒咱們不走大門,從後院翻牆出去,我來的時候已經偵察過了,只有那裡才能避過你師兄安插的耳目。”雲帆點頭答應,於是一行三人越牆而出,神不知鬼不覺地溜到了大街之上。
冷秋山似乎對北京城裡的情況十分熟悉,三拐兩拐便將雲帆和顧綿兒帶到了一座雖然不大,但卻造型別致的二層酒樓前。望著懸掛在酒樓大門兩側的十個大紅燈籠,顧綿兒驚喜地叫道:“俠客樓!”
但是,她的這份驚喜只維持了剎那,因為馬上她便看到了那些燈籠下面所懸掛的黑漆燙金的一個個小小木牌。顧綿兒雖然是頭一次來到俠客樓,但俠客樓的規矩她卻還是早有耳聞。她清楚地知道,原本每個燈籠的下面都應該有一塊木牌的,但現在,卻有兩個燈籠的下面是空的。看著這兩個下面空空如也的燈籠,顧綿兒情不自禁地眼圈一紅,因為她忽然之間意識到,這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