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正是雲帆的二師兄,現在身為遊擊將軍的尚寒水。看到師兄已經認出了自己,雲帆再也不好裝作沒看見,當下打馬上前,滿臉尷尬地躬身行禮道:“二師兄,正是小弟。”
尚寒水上下打量了雲帆一番,然後面帶疑惑地開口道:“師弟,聽師父說,前些日子你前往京城給大師兄送武功秘笈,怎麼現在卻在這兒?難道京城那邊出了什麼事情嗎?”
雲帆支吾道:“秘笈我已送到了,京城那邊也沒出什麼事,至於我為什麼會在這兒嘛,這個……那個……”
見到雲帆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怪異模樣,尚寒水不禁心中疑雲大起。他扳起面孔,用十分不滿的口氣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好好地說給我聽。怎麼,難道你還信不過師兄我嗎?”
其實,就在剛才驟然看見尚寒水的一剎那,雲帆便已經在心裡打起了小鼓。對於他的這兩位師兄,雲帆雖然都在內心深處感到親近,但那種親近卻還是略有差別的。由於高寒天在雲帆很小的時候便出師入仕,兩個人接觸的時間並不多,因而云帆對他的感情是親近當中夾雜著敬畏。而對於僅僅比他年長十來歲,並且在他小時候經常在練功之餘領著他玩耍的尚寒水,雲帆的感受那卻是親近得幾乎可以說是貼心了。正是由於這個原因,雲帆在乍見其面的時候,心裡便對是否應該告訴其實情而感到猶豫,此時再聽他如此一臉嚴肅地發問,他這心裡可就更加難以決斷了。
內心爭鬥了片刻之後,雲帆終於鼓足了勇氣,對尚寒水道:“此事說來話長,咱們還是先下馬,然後再慢慢地聊吧。”尚寒水點了點頭,二人便先後下馬,來到了道邊的一個小小的土丘之上,肩並肩地坐了下來。
雲帆將自己在京城的遭遇詳詳細細地向尚寒水講述了一遍,末了語氣沉重地道:“二師兄,現在我心裡亂得很,什麼主意全都拿不定,唉,你說我到底應該怎麼辦呢?”
按照雲帆的想法,尚寒水在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之後,一定會用各種寬慰的話來勸自己,但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尚寒水不僅沒有開口相勸,反倒將頭一仰,哈哈大笑起來。他這一笑可把雲帆給笑糊塗了,他實在是想不出,這件在他看來比天還要大的事情,究竟有什麼好笑的。
在笑過一陣之後,尚寒水輕輕拍了拍雲帆的肩膀,滿臉輕鬆地道:“我還當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原來就是這個啊。其實這個問題很好解決,你只要回答我一個簡單的問題就行了。”
雲帆滿臉疑惑地道:“什麼問題?”
尚寒水正色道:“雖然你現在知道了伯母乃是日本人,但在你的內心深處,你是不是希望自己繼續作大明的子民呢?”
雲帆想也沒想地道:“我生在大明,長在大明,當然希望繼續作大明子民了。”
尚寒水拍手道:“這不就結了?只要你想作大明子民,那你就是大明子民,至於旁人說什麼,又和你有什麼相干呢?別說只是伯母出身日本,就算你也是地地道道的日本人,只要你認可自己中國人的身份,那麼就沒有誰會把你當外人看的。”
雲帆低頭想了一下,道:“雖然你說得有些道理,但我卻還是有些擔心。且不說過去倭寇在東南沿海所幹的那些事難以得到人們的原諒,即便是現在,中日兩國正在朝鮮交戰,我這個身份也不可能不引起別人的猜忌啊?”
尚寒水不以為然地道:“當年蒙元入侵中原的時候,也曾對咱們漢人進行過殘暴統治,但現在咱們大明境內,不也還有不少蒙古人嗎?只要他們承認了他們是大明朝的一份子,朝廷以及百姓也沒有把他們怎麼樣。你要知道,我們中國乃是極為寬容的仁義之幫,決不會僅僅因為你的出身而對你進行歧視的。”
說到這裡,他見雲帆的臉上仍然有著些許的猶豫,當下將手一揮,大氣磅礴地接著道:“大丈夫立身處世,當處處以國家為重,個人的名利、榮辱,那又算得什麼呢?現在朝鮮那邊激戰正酣,正是我們大好男兒報效國家,建功立業的千載難逢之良機,而師弟你卻因為自己的身世問題而萎靡頹唐,這豈不讓所有關心你、愛護你的人失望?好了,師弟你聽我的,暫時忘掉那些不值一提的什麼煩惱,隨我去朝鮮,咱們一起轟轟烈烈地大幹他一場,如何?”
尚寒水的一番話說得雲帆既羞又愧,但同時卻又有些血脈賁張。他唰地一下站起身,向著尚寒水深深地施了一禮,嘴裡滿含感激地道:“師兄,你的這番話無異於醍醐灌頂,使小弟茅塞頓開。小弟現在已經想明白了,小弟生為大明人,死是大明鬼,只要小弟還有一口氣在,就一定不會辜負了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