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視為左右手的臨光侯也看不穿她內心所想。
“阿姐,女子生得太美,終究是個禍害。”呂嬃忍不住提醒她。
“哦?”呂后聞言卻笑了,“你是說朕的小翁主嗎?”
呂嬃不知道她在笑什麼,她指的不只是那個小姑娘,更是戚姬,然而忽聽呂后又道:“劉章應該也知道此事了吧?”
臨光侯很快反應過來,答道:“是,訊息傳得很快,劉章本來就在宮裡,聽說冊封儀式剛剛完成他就知道了。”
呂后輕輕點頭,沒再說話。
……
阿練仍然跟在大長公主後面,沒有乘坐步輦,未央宮的侍女將她們送到內宮的拱門下就回轉了。兩個人心下俱是忐忑,大長公主尤其如此。
她往前走了兩步就忍不住回頭,問阿練道:“你可是有事瞞著我?”
“不敢,”阿練恭敬答道,“我之來歷,俱已向殿下如實告知,並無一絲一毫的隱瞞。”
大長公主見她神色坦然,不似作偽,心下稍安,想道,或許真的只是她合了母后的眼緣。
她臉色輕鬆了些,提醒阿練道:“往後不必再叫我殿下。”
阿練看她一眼,頓時明白了大長公主的意思,不由得臉有些紅,但還是忍下了那份不習慣,應道:“是,母親。”
兩人繼續往前走,還沒出宮城,就見一身鎧甲的朱虛侯迎面而來,在身前站定了,向大長公主行了一禮,而後定定地看著阿練。
大長公主看他們一眼,轉頭向阿練道:“我在前面等你。”
阿練應是。
侍女也跟在大長公主後面走遠了,一時間這裡就只剩下了阿練跟朱虛侯兩個人。
劉章看見她穿著繁複厚重的禮服,是翁主的儀制,華貴又莊重,知道她已是受了冊封,按在腰間佩劍上的手不由得微微收緊。
兩個人沉默對視著,時間像是停止了流動。
阿練心裡彷彿有預感似的,能猜到他想要說些什麼。
果然,劉章開口道:“恭喜翁主,獲得太后賞識。以翁主如今的身份,一個小小的朱虛侯恐怕配不上您。”
“將軍誤會了,此事遠非我意料之中。”阿練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解釋,大概不想讓劉章覺得她是個四處攀附的小人,因而語氣有些急切,“太后召見實屬突然,翁主之封也非我所願。”
劉章哪裡在意這些,他只知道阿練這個翁主是呂后親封,他不可能、也不願意接納任何與呂氏有關的人或物。
只是少女眼裡的惶然和想要解釋辯白的急切卻不是假的,她目光盈盈的,那樣看著他,劉章幾乎要動搖了,狠下心移開視線,對她道:“前些時日是我衝動了,只是時移世易,還請翁主忘了在下的魯莽之言。”
阿練起先呆愣著,並不明白他為何不肯聽她解釋,而後突然醒悟了,無論她說什麼,劉章都不會在意的,恐怕他已經執意將她劃為呂氏陣營了。誰能說不是呢,是呂后給她這樣的地位,令她成為一個尊貴的翁主。
阿練退後兩步,交握著的雙手攥了下衣袖,點點頭:“好,如將軍所願。”而後迅速轉身,幾乎是跑著離開了劉章的視線。
朱虛侯靜靜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一動不動,在原地站了很久。
……
太陽快落了,阿練覺得自己這一天就像是在夢裡一般,莫名其妙地從一個鄉野女子成為了翁主。
她回憶著見到呂后時的情形,當時太緊張了,很多細節都已不再記得,只是隱隱約約覺得她對自己的態度有些奇怪,這令她不由得感到惶恐和不安。
而後她想到了朱虛侯,原先她是做好了嫁給他的準備的,這是一個年僅十四歲的小女郎所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用自己來換取呂嘉的死。只是這個計劃卻以一種戲劇性的方式宣告結束。
她心裡應當是覺得內疚的,但是當朱虛侯冷著臉向她毀約的時候,她從他的表情裡能夠讀出一種平靜,那就是對呂氏的痛恨已經深深刻進了他的骨子裡,令他能夠很瀟灑地放棄她。
或者說,阿練覺得他也沒有多喜歡自己。更奇怪的是當時阿練的心裡居然湧上來另一個荒唐的念頭,那就是毀約了也好,她如今能夠近到呂后身邊,未必不能憑藉自己的能力報仇。
她其實很不喜歡現在的自己,滿腦子的算計,偏偏又不夠聰明,做的多是一些無用功,尤其是意圖利用劉章這件事,讓她覺得自己真是個壞姑娘。
阿練越想越覺得灰心,一個人呆呆的,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