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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部分

樓墨師。哪怕是在深山密林裡,只要是有寨子居民的地方,就有扎樓墨師的蹤跡,不會引起任何懷疑。

陳瞎子身份極高,走到哪都少不了帶許多跟班的手下,如今啞巴崑崙摩勒和花螞拐都已折了,卸嶺群盜如何能放心讓首領跟個搬山道人進山。而羅老歪傷勢未愈,無法同行,最後只好讓紅姑娘跟著陳瞎子和鷓鴣哨,另有二十個弟兄,都帶著快槍,遠遠墜在他們後邊暗中接應。因為羅老歪的部隊在瓶山連挖帶炸,動靜鬧得不小,驚動了附近的幾路軍閥和山賊土匪,那些人都不是常勝山的背景,只不過對瓶山古墓也是垂涎三尺。可這幾路人馬勢力都不如羅老歪強大,又見卸嶺群盜吃了虧,也都不敢輕舉妄動,只是不斷派出探子,在附近窺探動靜,想借機撈點油水,所以卸嶺魁首想進山踩盤子,實是要冒許多風臉,不得不做好充足的準備,以免有意外情況發生。

鷓鴣哨看在眼裡,心中頗為不屑,蹙著眉頭等了半天,陳瞎子這才部署完畢,便同著鷓鴣哨、紅姑娘,三人扮成走山的扎樓墨師,另教那被擄來的熟苗做嚮導帶路,一路下了老熊嶺進了深山。

瓶山附近人煙稀少,只是散佈著稀稀落落的幾個寨子,近處的南寨,都被開進山裡的工兵部隊嚇得逃走避亂了。在那熟苗的指點下,鷓鴣哨等人穿過山中一條深谷,徑投北寨而來。

這段路途的地形更加險惡,幾乎都是原始叢林沒,有路徑可走,一般來說,形容山光水色,常會用景色秀美來描述,而這被當地人稱為沙刀溝的山谷,即只可用景色奇美來形容。眼中所見,盡是奇峰林立、怪石橫空,數百米深的峽谷中,有上千根陡峭直立,形狀各異的石筍,一叢叢地直藍天。山谷中雲海奔騰、霧濤翻卷,座座危石怪怪巖在雲霧中忽隱忽露,一路走去,也看不盡那許多奇絕的風景。

好在熟苗熟悉山中形勢,在千奇百怪的山谷中不會迷路,而且苗人膽小怕事,知道陳瞎子等人是軍閥的大首腦,處處小心伺候,哪有逃跑的膽量。另外這人還是個抽大煙的煙鬼,當地人稱這種人為“煙客”,羅老歪的部隊裡有許多當兵的都是雙槍,這雙搶是一杆殺人槍,一杆大煙槍,賞了他些上等的福壽膏,那上等的福壽膏,他平日裡連做夢都不敢去想,從未吸得如此暢懷盡興,更是死心塌地地服侍陳瞎子。

沙刀溝一端連著瓶山,另一端就是附近規模最大的北寨,雖然兩地的直線距離並不算遠,但中間路途艱難,絕少有人從這邊過去。陳瞎子等人跟著苗人,連夜穿山越嶺,只到第二天拂曉,聽得一片雞犬相聞,才終於抵達寨中。

北寨又名金風寨,早在千百年前,就有金苗聚居,專以挖金脈為生,如今寨子裡也是夷漢都有。山民們起得早,天剛亮就從吊腳樓中出來,各忙著自家的活計,一派熙熙攘攘的景象。由於世道太亂,寨子雖然僻處深山,也要防備山賊土匪前來洗劫,所以寨中有組織起來的鄉勇,持著土銃梭標,在山口檢查外來的貨商。

陳瞎子和鷓鴣哨都是慣走江湖的,豈會被幾個山民盤住,在山口應對自如,輕而易舉地冒充扎樓墨師混進了寨子。他們之所以要化裝進來,主要是因為山裡的老百姓對軍閥土匪恨之入骨,一看那些魔君的影子,不是一排土銃放過來,就是捲了家當飛也似的逃進深山,若想套些實底詳情出來,也只得喬裝改扮了,以免引起當地人不必要的慌亂。

寨中山民見有外邊的人來,都好奇地圍攏過來,要看看他們是行商的還是販貨的,鷓鴣哨也真是好會,見山民越聚越多,便對眾人唱個大諾,隨即吆喝起扎樓墨師的木工贊口來。所謂“贊口”是舊社會做生意使手藝時,說給客人聽的“宣傳廣告詞”,專用來誇耀自家手段,也是一種敬天告神、圖賺吉利的套口,有唱出來的,也有念出來的。戲班子有戲贊,說書的有書贊,拉縴的有號子贊,宰豬的則有生肉贊,單是做木工的,就有上樑贊、開堂贊等數十種之多。鷓鴣哨對諸行百業無不精通,又兼為人機靈,學什麼便像得什麼,此刻將一通木工開堂贊喝出來,豈是那些在深山裡做活的普通木匠可比,聽得那些由民齊聲喝個大彩,都道“好個墨師工匠,唱得好贊口”,圍觀的山民至此已沒一個不喜歡他的。

陳瞎子和紅姑娘在旁聽了,都不兔對他刮目相看。在這裡看來,鷓鴣哨活脫就是個年輕俊朗的木匠,一舉一動,仿得不差分毫,哪裡看得出來他真實身份,竟會是月黑殺人、風高放火、遍挖古墓、分甲有術的搬山道人首領。

陳瞎子擔心自已的風頭被鷓鴣哨蓋過,也趕緊幫襯“告得眾鄉親知道,別看我們兄妹三個墨師年輕,可扎樓的手藝是半點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