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對自己很不自信。”楚天瑤絲毫沒有感覺到侷促。
“這不是禿子頭上的蝨子---明擺著的嘛,要不然……”周策坦然地笑了笑,因為遭人拒絕已不是第一次了,因此,他並沒有將這次的失利放在心上。
“其實你還是蠻有魅力的,只不過現在的女孩子很少能接受你這種前衛的表白方式。”
“以前小黃好像也對我這麼說過。”
“你是說黃警官?”楚天瑤的眼睛一時間亮了起來,宛如夜空中明亮的星星。
作為一名訓練有素的警官,周策立刻察覺到了楚天瑤面色上的變化,於是他不懷好意地笑了笑說:“你難道在打黃小飛的主意?我勸你最好還是放棄的好。”
“為什麼?”這一刻,楚天瑤感覺自己的嘴與腦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她這話一出口,就等於承認了她在打黃小飛的主意。周策看著她,無奈地嘆了口氣,道:“沒有人能取代那個人在他心中的地位。”
儘管周策一再要求開車送楚天瑤回家,但楚天瑤回絕了。
當楚天瑤聽周策說出那個人的名字的時候,她險些叫出了聲。因為她認識那個人。一路上,那個人的臉不時出現在她眼前,她同時也在將自己與那個人進行著各方面得比較,她終於明白了周策話裡的深意。
晚上八點整。
楚天瑤不是個愛繞彎路的女孩子,因此,她並不忌諱透過西街回家。現在她正站在這條如同產道般的大街上。粉紅色是這條大街此時的主色調。那種粉紅色的誘惑力足以勾走某些男人的魂魄。
除了粉紅色之外,黑色和白色就是這裡最典型的顏色,也是這裡最令人感到恐懼的顏色。這裡都是幾十年前留下來且經過翻新的建築,在令人產生懷舊感的同時,也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恐懼,就好像漫步在《聊齋》故事中一般--自然不是《嬰寧》《聶小倩》之類的浪漫故事,而是《畫皮》《屍變》之類的驚悚故事。
前面隱隱傳來一陣幽幽的哭聲,楚天瑤的汗毛不禁倒豎起來---她知道那個哭泣的人是誰。
雪白的木牌上用如墨的黑字工工整整地寫寫著一些常用殯葬用品的名字,木牌下面,孤獨地站著一個女孩---那個長髮如黑瀑般的女孩。她的長髮正在冬日的寒風中翩翩起舞,與昨天一樣,她的哭聲令人冷到了骨頭裡。
“小妹妹,你怎麼又一個人站在這裡哭啊?”楚天瑤今天的膽子似乎大了一些。女孩轉過了頭,楚天瑤立刻看到了一張如紙一般蒼白的臉。只聽女孩冷冰冰地說:
“怎麼又是你?”
她的眼睛裡沒有光芒,就如同一汪死水。
“小妹妹,你到底有什麼困難,我真的可以給你提供一些幫助的。”楚天瑤說。女孩笑了,可這種笑並非是那種能夠勾起人心底中那種溫暖的笑,她的笑似乎飽含著嘲諷---不單是對楚天瑤的嘲諷,也是對整個大千世界的譏笑。
“我要一個家,你可以給我嗎?”女孩冷冷地說,隨即她便帶著那種嘲諷的笑隱遁在蒼茫的夜色中了。
楚天瑤獨自一人木立在原地---難道這個女孩正在外漂泊無家可歸---楚天瑤在B市裡見過許多流浪的孩子,年紀小一點的孩子通常死命地追著行人不放,希望能討些零錢,年紀大一些的則在地上寫一段自己的悲慘身世,希望可以得到路人的憐憫。但楚天瑤從沒有見過像這女孩一樣的流浪兒。她就如同在汙泥中綻放的蓮花,雖然境遇窘迫,但她依舊保持著那種蔑視一切的高傲。
B市不同於北京上海之類的大城市,這裡的流浪者或是乞討者很多,他們都無家可歸,唯有風餐露宿。對於他們來說,“家”是一個多麼溫馨卻遙不可及的地方啊!有家的人不會體會到這一點,但一旦他們失去了家,他們便會有更深刻的體會。
楚天瑤想到了她自己的家,那個已不再像是家的家。
第六章
“怎麼才回家?”黃泉開啟了房門,將葉青菊迎進了屋---她的長髮如黑瀑般靜靜地垂下。黃泉總覺得這樣說不妥當---這不是間接承認他與葉青菊成了一家人嗎?因此,他的臉上不禁泛起了尷尬的紅暈。
“我……剛才出去……散散心---如果,我可以……回憶出……一些事情,就……不用給你……添麻煩了,”她的聲音宛如風中的銀鈴。
黃泉只感到自己的鼻子有些發酸,他鼓起勇氣,用手輕輕地拍了拍葉青菊的肩膀,溫柔地說:“現在還說這種傻話幹什麼呀?就把這兒當作自己的家吧。你哪裡給我添麻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