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看的東西,跟爺爺回祠室吧,有祖爺爺在,咱們都會平平安安的……”
那聲音帶著嚴厲,亦有溫柔,魏陽緊繃的心神慢慢鬆了下來,想要依偎過去,靠在爺爺懷中,然而身前突然一空,他栽倒在地上。
面前的一切都變了,從白日化作夜晚,陰風在窗欞外呼嘯,樹枝啪啪打在門廊上,就像有什麼鬼怪在門外叩擊,想要闖進門來。魏陽猛力掙扎起來,然而他那副小小的身軀非但沒有爬起,反而不由自主團成一團,努力把自己藏在桌下,屋裡連燈都沒開,漆黑一片,唯有幾道白森森的月光透過門縫,映了進來。
遠處有人在爭吵,聲音很大。
“姜蘭!那可是你孫子,讓胡姑走!快點趕它離開!”
“你以為我不想嗎?你以為我不想嗎!仙娘娘,你不是說那孩子妨家嗎?我才是這代的供奉!我才是供奉啊!”
“你讓開!陽陽,躲起來,別出來!”
“哈哈哈哈哈,他害死了老二一家,還要來害我嗎?魏長風,你為什麼要把他撿回來,為什麼要把他撿回來!他本該死掉的!哈哈哈!仙娘娘,求你了,求你了!”
有什麼東西摔碎了,清脆的響聲在空蕩蕩的大宅裡迴盪,魏陽抖得更厲害了,雙手用力抱住膝頭,一聲壓抑不住的哽咽溢位喉腔,那聲音很輕很細,但是在這樣安靜的大屋中,卻像驚雷一樣響亮,他飛也似的用手捂住了嘴巴,想把那些聲音統統按回肚裡,可是已經晚了……
白森森的月光下,出現了一條黑漆漆的影子,吻部尖尖,雙耳長長,大而蓬鬆的尾巴垂落在地,尖利的爪子叩在門上,輕輕一推,房門被開啟了。魏陽驚恐的睜大了雙眼,只見空無一人的門廊外矗立著一條影子,那是隻狐狸,兩眼泛著綠油油的亮光,鮮紅的舌頭探了出來,貪婪的舔過利齒,上挑的吻部掛著猙獰詭笑。
魏陽努力朝桌子下面縮去,他不害怕小動物,但是看著這隻狐狸,他的身體卻不由自主的發抖,因為那雙眼睛不像是真正的動物,反而閃爍著兇光,帶著貪婪,帶著憎恨,像極了真正凶徒的目光。喉中咕的一聲,他終於忍不住了,身體一傾想要逃走,可是狐狸的動作比他更快,比他更猛,四肢只是一撐,就如同離弦之箭,飛也似的向他撲來!
那張血盆大口如此之近,近到能看清它口中的利齒,唇邊的涎水,可是他根本來不及閃避,細弱的手腳完全失去了力量,連動都無法挪動,正在此刻,他胸前突然有什麼東西熱了起來,一跳一跳,溫暖堅實,如同另一顆心臟。
白光綻放!
魏陽猛吸一口氣,從黑暗中醒了過來,他的手臂、肩胛、胸腹,每一寸肌膚都在隱隱作痛,肋骨像是被什麼東西用力勒住了,讓他喘不過氣來。下一刻,胸前那熱熱的東西又回來了,一跳一跳,平穩有力,帶著勃勃生機,那的確是一個人的心跳,只是兩人離得太近,似乎兩顆心臟都緊緊挨在了一起。
再下一刻,他感受到了頸邊的癢意,黑髮深深埋在他的頸窩裡,冰冷粘膩的肌膚貼在肩頭,似乎正在微微顫抖,那抖動有些太猛了,讓人分不清究竟來自何方。魏陽並沒有真正清醒,可是他依舊費力的伸出手,攬住了那微微顫抖的肩膀。
“齊…哥…”不知怎地,他的聲音又啞了,嘴裡還有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道,然而鼻端卻有股熟悉的青草芬芳,那是他們共用的沐浴露的味道。因此他知道此刻緊緊抱著他的是誰,知道是誰又一次護住了他的性命。
記憶如同潮水,漫卷而至。他想起了自己是如何來到大宅,如何開啟庫房,如何發現那隻裝在木盒裡的狐狸雕像,他也想起了夢中那些東西,想起了繡房裡的神龕,想起了如同狐面的人臉,想起了那個漆黑夜晚裡歇斯底里的對罵,還有……狐狸。
胸前一痛,一顆圓圓硬硬的珠子硌在肋骨之上,那應該是齊哥掛在胸前的菩提珠,而在不久之前,他胸前也掛有東西,一塊來自龍虎山,會發出璀璨白光的護身符玉。
夢中的一切都是真實的嗎?是不是那塊玉救了自己的性命?那隻被供養的家仙又怎麼了?剛剛他是不是真的被上了身?為什麼會把當年的一切忘個乾淨……紛紛擾擾的思緒在腦中旋轉,可是魏陽什麼都沒說,只是更緊的攀住了身前的肩背,緊到讓他自己都喘不過氣來,似乎只要牢牢抓住他,那些困擾自己、折磨自己的東西終究都會煙消雲散。
兩人就這麼緊緊抱在一起,不知過了多久,那顫抖才終於停歇,魏陽耳畔傳來一陣像是廝磨的碰觸,張修齊輕輕開口:“陽陽。”
他的聲音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