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們常用的沐浴液,也是他每天入睡前都會聞到的味道,張修齊的瞳孔猛然一縮,他應該毫不猶豫的揮劍相向,可是手中隨侯卻如有千斤,牢牢束住了臂膀。
兩人並未相撞,一道利爪劃過肩胛,帶出長長血痕,如同最最輕巧的狸貓黃鼬,魏陽身形一閃又退了回來,鋒利的指尖上,幾滴血珠悄然滴落。
桀桀笑聲從未停歇,他臉上的笑容也更大了些,眼角斜斜上挑,帶著一股扭曲的媚態,他張開了嘴,鮮紅的舌尖若隱若現,費勁所有氣力才擠出聲音。
“齊哥……”
那聲音並無變化,一如往日般低沉悅耳,然而語調卻變了,帶著種類似咕噥的喉音,有些像喘息,也有些像撒嬌,伴隨著那古怪的步態,簡直不像是幾欲噬人的兇獸,而像位垂涎如意郎君的佳人。
狐黃白柳灰五大家仙中,唯有狐仙最為通靈,它們能猜測獵物的想法,迷惑對手的心智,連皮帶骨把敵人吞食入腹。同樣它們也最愛修道之人的內丹元陽,那些傳說之中俯身化形的狐狸精,無一例外都是以此為範本,只因狐性狡詐,狐性貪婪。
桀桀笑聲更加響亮了,如同縈繞不去的魔音,一聲聲“齊哥”也更加情真意切,用著那張面孔,用著那個聲音,張修齊握緊了手中短劍,呼吸變得急促起來,他耳中的笑聲似乎也在改變,也在幻化,讓人血流加速,心潮澎湃。他不明白這代表著什麼,但是他卻知道,這妖物在褻瀆他最最珍愛的寶貝!
猛然之間,魏陽再次撲了上來,沒有繞道也沒有躲閃,直直衝著張修齊的面門撲來,兩具軀體狠狠撞在了一起,搖搖欲墜的木椅被撞翻在地,裂成幾截,隨侯劍脫手而出,發出叮噹一聲脆響,墜落於地。
那張噴吐著熱氣的嘴離張修齊的咽喉只有半寸,然而他停了下來,不得不停,兩根手指扼在了他的天陽關上,七關陰陽不定,唯有天陽映廉貞,屬陽火,主困、殺,一股熱流順著天陽逆衝而上!人之七關猶如生機脈絡,逆轉七關便是奪人生機,就算是附體的妖物也受不住如此攻伐!
魏陽的身軀猛力一顫,就想抽身退走,然而張修齊的動作比他更快,染血的指尖在他額頭輕輕一劃,一個符篆出現在他光潔的額頭。那人發出了一聲的慘嚎,像是再也支撐不住人形,直接滾倒在地,腰背微拱,如同發怒的猛獸。
張修齊唇邊溢位了一抹鮮血,妖畜上身,能讓被附者多出幾倍力量,跟黃冑、屍傀相比也毫不遜色,剛剛他已受了不輕的內傷,胸腹之內翻江倒海,然而他手上的動作並不停歇,只聽咄咄幾聲脆響,七煞陣把那不成人形的身影牢牢困住。
一張黃紙飄出,如同被不知名的大手托住,懸在了半空,張修齊染血的指尖在上面一劃,只聽“咔嚓”一聲巨響,天空中一道雷霆擊下,這是龍虎山獨傳的上清玉府五雷真符,若是貼在陰喪之物身上,足以讓他們魂飛魄散,可是符並未貼在那人身上,只是轟隆一聲在半空炸裂。不為除祟,只為驚魂!
“陽陽!”身形一晃,張修齊半跪在了地上,目光卻絲毫不離那道如同野獸般的身形。
像是被雷聲驚到,魏陽的動作停下了,雙眸中的幽光似乎閃了一閃,然而尚未褪去,他臉上就浮出兇色,如同被踩到尾巴的毒蛇一樣直直竄起,向張修齊撲來。
用符?用劍?用陣法?這些都會傷到他。張修齊並未閃躲,齒關一叩,一蓬鮮血噙在口中。飛撲而來的身影是如此用力,利爪狠狠掐上,像是要把他的脖頸扭斷,然而一道血箭射了出來,直直刺在魏陽面門之上,這麼近的距離,任憑狐仙速度如何,都已來不及躲避,真涎液乃是精血之本,也是破邪至寶,只這麼一口,那人就發出一聲慘嚎,想要逃脫。
這時又哪容得妖物逃脫,張修齊足下一點,縱身撲上,兩人狠狠滾倒在地,不容對方掙扎,他一個翻身把人壓在了身下,右手在他下頜處一掐,再次咬破舌尖,俯身把一口真涎液渡入了魏陽口中。
精血不會傷害魏陽,卻能讓那俯身的妖物遭受重創,只聽一聲天破響起,有什麼東西忽的一聲從魏陽身上衝了出來,如同一陣冰冷風旋撞出門去。若是平時,張修齊一定會緊緊跟上,把那隻妖物徹底殺滅抹除,然而今日,他沒有追過去,而是彎腰牢牢抱住了身下那人。
魏陽並沒有清醒,軀體如同發了高熱,滾燙如火,他的雙目也緊緊閉著,纖長的睫毛似乎在微微顫抖,唇上還有未曾拭去的鮮血,帶著一絲觸目驚心的嫣紅。
張修齊用力的抱著那具軀體,直到這時,他才發現顫抖的來源並非來自魏陽,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