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變成了一個大日子來過,碰上這天,也是要跟葬禮一樣上墳祭奠,燒紙填土的,更不用提家裡還要進行一個洗骨合葬的流程,更是要大辦才是。
面對長輩的囑咐,大伯吭吭哧哧,簡直都不知該說些什麼,魏陽卻笑了笑:“舅爺,這就不勞您費心了,我大伯心裡都有數的。”
他說話時坦坦蕩蕩,既沒有說不去參加洗骨葬,也沒有說不能辦三年禮,就這麼規規矩矩把話遞了回去。老人深深看了他一眼,沒再說什麼,俯在一個漢子肩上,轉身離開了這座小院。
看著對方消失的背影,大伯突然說道:“陽陽,最近家裡事情實在是太多了,要不你還是早些跟朋友回去吧,免得你舅爺……”
魏陽輕輕挪回了視線,直視著這位老實到不能在老實的中年男人,過了許久才輕聲說道:“大伯,我已經不是十幾年前那個孩子了,有什麼事,難道不能直接跟我說嗎?”
何必要瞞著我,把我裝進這麼個讓人心碎的謎局之中?
他的聲音很輕柔,然而大伯卻像觸電了一樣哆嗦了一下,扯了扯嘴角:“哪,哪有什麼事……小陽你想多了,就是你舅爺他老糊塗,不太好說話……哈哈,既然回來了就先去休息吧,我去給你倆做飯吃……”
像是躲避著什麼,大伯轉身就閃進了廚房裡,魏陽注視著那條消失的背影,久久無法挪動身形。只是這麼一個上午,他解開的謎團簡直比這輩子還多,原來自己的父母是衝邪而死,原來大伯希望他離開,是不想讓他接觸到姜家的事情,原來他那位神婆奶奶一直恨著他,只因為一個供奉大仙的身份……
不對!魏陽突然一個激靈,僵在了當場。不對,他奶奶是恨他,但是那種恨絕不會是對繼任的妒忌,那是真正的仇視,帶著不甘和怨毒,她還說過,自己妨家、妨大仙,如果他真的適合成為供奉,為何奶奶從來沒有提過?又為何在家的十幾年裡,他從未見過奶奶成功的請神上身,給人除祟,反而有無數次的狼狽失敗。
正是這種十足的“跳大神”姿態,讓他堅信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鬼神之說,更沒有那些超乎想象的奇異生物。然而現在他已經不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神棍了,他也知道黃冑、三尸蟲、屍傀這樣的邪物,還跟一位龍虎山小天師形影不離,那麼姜家供養的家仙,到底是不是真實存在的?而奶奶對於自己的恨意,又來自何方?
渾身一片冰涼,魏陽想起了那天的噩夢,想起了那個一臉猙獰的女人,和那條幹枯細瘦,背對著自己的身影。
如果這些,都是真實存在的呢?
再往深處想想,自己三歲之前是跟在父母身邊,三歲遭遇了“車禍”,失去記憶。那麼這個夢中的場景又發生在什麼時候呢?所謂的失憶,究竟失去的是三歲前的,還是更久之後的……
一條條線索混雜在了一起,組成了一個讓人窒息的謎團,他本以為發現了不少真相,可是每一條真相之後,又都隱藏著更加讓人絕望的秘密。那個從小一手拉扯他長大的爺爺,究竟對他、甚至對大伯隱瞞了什麼?
深深吸了口氣,魏陽不再發呆,扭頭向樓上走去。剛剛推開房門,烏龜老爺就竄了出來,啊嗚一口咬住了他的褲腳。唇邊露出了一抹笑容,魏陽彎下身摸了摸龜殼:“老爺你又精神起來了,要不要下樓轉轉呢?”
烏龜用那雙綠豆眼瞪了他半天,發現對方還是一副想要把它放養的樣子,才悻悻的鬆開了嘴,賭氣一樣掉過頭,一扭一扭往走廊另一頭爬去。
這次魏陽倒是沒跟上,而是轉頭向屋內看去。張修齊早就坐在了書桌前,黃紙、硃砂鋪面桌面,手腕微懸,正在一絲不苟的畫著固魂符,若有若無的瑩瑩白光在他身遭閃現。看著那人安靜到了極致的身影,魏陽心中翻騰的東西似乎也平靜了下來,悄無聲息的走進屋裡,他在一旁的床邊坐下,取出了旅行袋裡那個陳舊的黑皮本子。
看著那半截字紙,魏陽輕聲笑了起來,這團麻就算解不開又如何,他身上藏著的東西跟齊哥的天魂比起來,簡直不止一提。與其惦記這些謎團,不如好好挖一下當年王村那段往事,為何齊哥會在那棵銀杏樹下癲狂失控?他和齊哥之間的因果又究竟是些什麼?還有那節骨陣,究竟因何而來,又有什麼用處……
房間中,只剩下筆尖碰觸黃紙的沙沙聲響,兩條身影捱得很近,又彼此保持著一線距離。
第76章 行差踏錯
大伯的手腳也很麻利,飯很快就做成了,然而飯桌上只有一片讓人尷尬的沉寂。大伯母今天去給媳婦帶孩子了,缺了這麼個潤滑劑,又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