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微微顫抖了一下,魏陽咬緊了牙關:“可是我爺爺也早就去世了,他從沒跟我說起過這些事情。”
“那你呢?還記得當年的事情嗎?”曾靜軒似乎心有不甘,又追問了一句。
“我當年害了一場大病,忘掉了三歲之前的所有事情……”魏陽說不下去了,直到這一刻,他才發現自己所知道的,所信任的全部都是虛妄,為何他從來沒有懷疑過這些?又為何從沒人跟他說起……不,不對,還是有人說過的,他奶奶就說他妨家,妨大仙……
曾靜軒這時也住口了,看著面前緊握玉牌、兩眼發直的年輕人,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線索再次斷了,他還以為這次算到了關竅,可是現在看來,依舊是竹籃打水,如果姐姐還在世……閉了閉眼,那抹悵然消失不見,曾先生又恢復了往日氣度,沉聲道:“我知道了,看來你也並不清楚當年之事,我們只能再想他法……”
“等等!”魏陽突然開口,“應該還有一個人知道吧?你不是說符玉本來是那位張天師的獨子戴在身上,你還救下了他,他呢?他難道不知道當年的事情嗎!”
沒料到會有這麼一問,曾靜軒沉默片刻,拉過了一直站在他身邊的那個年輕人:“他不記得了。”
魏陽一怔,不由也看向那青年,雖然一直站在身邊聽他們談話,但是這人的表情從始至終沒有任何改變,就像聽到的東西跟他毫無瓜葛一般。魏陽還以為這是曾先生的弟子或者跟班,沒想到竟然會是自己所問之人。
張了張嘴,魏陽乾澀的從喉中擠出一句話:“他怎麼了?也失去了當年的記憶……”
“他丟掉的一枚主魂。”曾靜軒的聲音低沉,透出一絲疲憊,“我趕到時,姐夫已經嚥氣了,小齊則渾身是傷,人事不知,這些年龍虎山和曾氏想盡了辦法也沒能召回他的魂魄,只得用秘術穩固其他兩魂,讓他能夠自行習法,保護自己。只可惜,這法術用的有些岔了……”
並沒有解釋岔子出在哪裡,曾先生頓了頓,低聲說道:“我本想從你這裡找些線索出來,可惜事與願違……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穫,魏先生,這麼說可能有些冒昧,不知你能否在這幾個月內收留小齊一段時間呢?”
曾靜軒的語速不快,吐字也很清晰,然而聽完之後,魏陽還是茫然的重複了一遍:“你讓我收留他一段時間?”
“沒錯,我現在還有些重要的事情需要處理,沒有時間送小齊回去養傷,他這種情況我又實在放心不下,所以想請你照顧他一段時日,不論什麼條件都好說。”
曾靜軒的聲音非常誠懇,然而魏陽卻不自覺的把目光轉向了那個據說是失了魂的青年,他安靜的就像一塊石頭,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些銳意和殺氣似乎都煙消雲散,只剩下一片空白,襯得那張英俊的面孔也木了幾分,像是什麼無機制的生物。
掌心的玉牌似乎有些發燙,魏陽強迫自己挪開了視線:“我見過他除妖,那時候他似乎跟現在不太一樣。”
曾靜軒點了點頭:“負傷影響了他的魂陣,會讓他的思緒更加遲緩,可能需要一點調養,不過你放心,小齊絕對不會傷害任何人。”
“那我呢?你就不怕我害了他嗎?”魏陽問得有些嘲諷。
“沒有普通人能傷得了他,而且,你戴著符玉。”
一塊由張懷言親手製作的符玉。魏陽聽懂了他的言下之意,微微抿緊了嘴唇。
曾靜軒卻像看透了什麼,淡淡說道:“你仔細考慮一下吧,等會兒我再去找你。”
心頭突然生出一陣煩躁,魏陽晃了晃腦袋,抬腳準備往病房走去,突然又停了下來,扭頭問道:“你真的是個‘過路陰陽’?”
曾先生微微一怔,突然有些自豪也有些苦澀的笑了出來:“我不是,這代的過路陰陽是小齊的母親,也就是我的親生姐姐,她已經過世很久了。”
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答案,魏陽並沒有說什麼,只是默默轉過身,一瘸一拐的朝病房裡走去。
看著那道背景消失在拐角盡頭,一直宛若頑石,矗立不動的張修齊卻微微一晃,似乎想要跟上去,曾靜軒抬起手,攔下了他:“小齊。”
張修齊扭過頭,面無表情的望了回來。
“我知道,那是你爹做的符玉。”跟面對魏陽時截然不同,此刻曾靜軒身上的精氣神似乎都散去了,變得蒼老而疲憊,“你還記得符玉,對嗎?”
“符玉。”像是在回答問題,又像是喃喃自語,張修齊低聲重複了一遍。
看著對方泥胎木偶般的表情,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