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進了套房的裡間,門微微虛掩,外頭一萬三和曹嚴華嘰裡呱啦吵的厲害,炎紅砂可愛的很,一直死死捂著眼睛——其實一萬三他們離她好遠,她也真是避嫌避的厲害。
木代怕吵聲太大,過去幫羅韌關門,透過門開的間隔,看到裡屋的窗半開,羅韌倚在窗邊,一直等電話接通,看到她時,招手讓她進去。
木代還以為是找自己有事,帶上門過去,到近前時,羅韌微微一笑,伸手摟她入懷,低頭吻了吻她額頭,說了句日語。
日語是對著手機說的,原來在跟對方講話。
那讓她進來幹嘛,打電話的時候親暱一下,兩不耽誤?
木代沒好氣,擰了身子想走,羅韌胳膊一緊,把她抱回來,很是挑釁地瞪了她一眼,很快又微笑,說:“青木。”
跟青木打電話嗎?木代好奇想聽,又不甘心乖乖聽話,眼珠子滴溜溜一轉,笑眯眯回摟住羅韌,踮起腳尖,去吻他嘴唇。
羅韌沒辦法,有時躲她,氣的狠時,在她腰上狠狠一捏。
不過,通話倒是一直順利。
聽到他說:“青木,當初那個法國人阿諾改良過的美版賞金獵人,我知道國內有貨。幫我很快問一圈,北方這裡,河南、山西、陝西這一塊,只要有的,我需要,急用。”
又說:“日本姑娘真是好說話,由紀子就這樣讓你過關了。”
也不知青木說了什麼,羅韌回:“下輩子吧,早些時候不給我介紹,現在才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木代生起氣來,會打人的。”
聽筒裡,木代甚至能聽到青木哈哈大笑。
真是氣的牙癢癢,電話掛了之後,她跟羅韌發狠:“青木要給你介紹溫柔漂亮的日本女朋友嗎?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就這輩子唄。”
高層的風真大,漏進窗子,呼啦一下子,頭髮飛起來,遮住了眼睛。
她伸手去理,羅韌說:“別動。”
他挑著木代的頭髮,眯著眼睛看了一會兒,說:“木代,你頭髮飛起來的時候,中間有星星呢,漂亮極了。”
是嗎?
木代回頭去看,果然,夜深了,地面的燈火熄了好多,天上的星星就顯得亮了,眨巴眨巴的。
她的心氣一下子平了。
回頭看羅韌,跟他確認:“日本姑娘頭髮裡沒有星星?”
羅韌說:“絕對沒有。”
外屋。
一萬三和曹嚴華頭擠著頭,爭相去翻看手抄本。
“看這裡,說下寶井的人身上經常出現莫名的咬齧傷口,‘寶氣如蛇’,是被寶咬的啊。”
“山上有蔥,下有銀。山上有韭,下有金。韭菜?餃子裡那個韭菜嗎?”
炎紅砂捂著耳朵,幾乎要鑽在沙發墊子下頭:“不聽不聽不聽!”
但一萬三的聲音還是頑強地鑽入耳朵:“我去!真有青銅啊,我還以為不值錢呢。”
曹嚴華鄙夷的:“你沒看到這句寫嗎,‘秦之後者不足論’,人家找的都是秦朝以前的青銅,那叫文物。這裡還寫了,又稱‘吉金’。咦,這裡還寫了批註呢……”
炎紅砂豎起耳朵聽,沒聲音了。
她心癢癢的,忍不住從沙發上爬起來:“寫了什麼啊?”
……
寫的是,青銅和天生地養的寶物不同,它的價值多因年代久遠,所以,即便一雙經過嚴苛訓練的“寶眼”也未必能看到,而且,青銅多是大件,很難搬運,對採寶人來說,形同雞肋,並不推崇。
下頭寥寥幾行字,列了個“秘法”,又說此法乖僻,對人的傷害挺大,得不償失,不推薦嘗試,而且只是道聽途說,至於靈不靈,絕不保證。
這寫了跟沒寫一樣。
而所謂的秘法,更是讓人悚然色變。
生吞蚯蚓、螞蟻、蠍子、蜈蚣、帶殼的稻米,燒硃砂畫的黃紙成灰,佐以烈酒,一飲而盡。
手抄本上,還有符的樣式——真不愧是用來找青銅的,那符都長的像青銅器國寶四羊方尊。
據說,嘗試此法的人會瘋瘋癲癲,似乎具有了這些可以生活在地下的物種的秉性,會拼命的用手去刨——刨的地方,很可能就會有好幾千年曆史的青銅器。
曹嚴華打了個寒戰:“那叫瘋瘋癲癲嗎,那是中毒加發酒瘋吧。”
難怪說對人的傷害挺大的,非但“傷害”,還“手刨”,怪不體面的。
說話間,羅韌和木代從屋裡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