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正在給你打電話,你需要給他回覆這個電話過去。
就好像我說的那樣,減少了人與人之間的交流障礙。
又例如一種被稱作電腦的東西,我對它的瞭解,其實就是一堆數字,什麼三八六,四八六,五八六,最初聽到它們的時候,我還以為門前的公交車又多開了幾條線路。很難相信人們終於有一天可以把智慧用這樣的方式,裝進一個小小的看上去還沒電視機大的螢幕當中。
和大多數人不同的是,我相對還算富裕,而且我的這個職業所掙得的收入是不用上稅的。而我越是隨著歲數的增加,就越是喜歡去研究這些新奇的東西,可當我真正把它買回家的時候,怎麼將其開啟點亮,卻困擾了我整整半天。當初買電腦的時候是因為看了一篇報紙,說很快人類技術就能夠進入智慧時代,人和機器可以進行人機對話,我心想那可就好玩了,我一個人在家也沒個伴兒,有個機器陪我說說話也是好的。
可是當我好不容易點亮了電腦,無論我對著顯示屏的任何一個方向跟它說話,它卻從來沒有理會過我。於是那臺只能插入軟盤的電腦,在接下來的很長時間裡,成了我家裡的一個擺設,但我還是時不時點亮它,然後握著滑鼠在螢幕上晃來晃去,起碼還能動,這也算是個發現吧,我一直這麼寬慰我自己。
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刻意多去跟一些年輕人接觸,他們對於新鮮事物的接受度比我這個上了歲數的人要容易得多,儘管有時候他們好心地教我,我學起來也非常困難。我算是一個不肯輕易服輸的人,我心想我才幾歲大的時候就跟著先生學四書五經,難道說這洋貨,還能比咱們老祖宗留下的那些晦澀字句還難研究嗎?我如果連個電腦都學不會,那我這幾十年歲月風風雨雨的,豈不是在這件事上成了別人口中的笑話?
於是我一方面請教年輕人,一方面自己鑽書店去買書來看,那群被我請教的年輕人當中,其中一個就是大毛的兒子。他是一個很喜歡笑而且非常尊敬長輩的人,我們大家都非常喜歡他。儘管大多數時候當我邀請他來我家教我用電腦的時候,一般都是他在噼裡啪啦地弄,而我只能在邊上半張著嘴巴似懂非懂的看,但還是覺得有意思,尤其是當他在我電腦裡玩一種看上去像是遊戲的東西,裡邊有小人,有槍炮,還有房子,幾幫子人就在那兒不吭聲不出氣地互毆著,就為了爭個勝負。有一天我實在忍不住了就問大毛的兒子,說你玩的這到底是什麼東西?他推了推自己鼻子上的眼鏡,然後告訴我,這叫《紅色警戒》。
在諸多好心年輕人的幫助之下,我漸漸學會了開啟“我的電腦”,學會了放音樂,學會了打字。但是由於我沒有學過漢語拼音,所以我為了學習打字,還專門去街上斥巨資報名參加了一種名叫“五筆字輸入法”的培訓學習班,我成了我們那一期培訓班裡,歲數最大的人。
日子非常簡單地過著,我卻從未荒廢我的手藝,值得慶幸的是,我在那一段日子裡戒掉了抽了幾十年的香菸,因為抽菸的理由已經不見了。我曾經試圖學著大毛兒子的樣子,去那個叫做《紅色警戒》的遊戲裡廝殺一把,想看看這些傢伙到底在警戒個什麼鬼,卻總是沒兩三分鐘螢幕就卡住不動了,然後在畫面中央給我彈出幾個英文字母——“GAMEOVER”,我相信這幾個字母的意思是在說,電腦出了故障,需要維修吧,否則為什麼會卡住了不動呢?
1997年,那是我認為悲喜交加的一年。因為在那一年年初。小平同志因病去世,這位偉人的經歷跟我有點類似,我們都曾經因莫須有的罪名被攻擊,被打倒,卻又頑強地挺了過來,最重要的是,是他帶領著我們全國人民把日子過得越來越富裕,不管它是社會主義,還是那所謂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老百姓的日子好過了,舒坦了,自然會愛戴這個帶給我們美滿生活的人。所以他的離世對我的打擊還是比較大的,因為我是一個懂得感恩的人,我也是一個親眼見證了這些年來,日新月異,天翻地覆變化的人。
這一年同樣也是一個喜慶的年份,因為在這一年,我的家鄉成了一個直轄市。這意味著由國家直接管轄之下,咱們的日子和城市的建設會越來越好。而讓我覺得討厭的是,戶籍辦公室的人,總是三天兩頭來我家敲門,說要我去換領身份證,咱們現在直轄了,雖然都照樣是四川人,但是以前的身份資訊都得更換了。這讓我很苦惱,因為我因為職業的關係,常常需要假扮成其他身份的人。以獲取便利,所以我的身份證總共有四個,其中三個根本就不是我,只是託人用我的照片矇混過關罷了。這樣一來,豈不是要找我麻煩嗎?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