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襄見她隱隱又要發急,也不逗她了,正色道:“他們這一代是天字輩,你可有中意的了?”
“大寶的我已經想好了,就叫天遙,你覺得如何?”
嶽凌兮轉頭就忘了方才的插曲,並滿懷期待地看著楚襄,水眸微微發亮,猶如璞玉一般,楚襄吻了吻她的額頭,毫無疑問地應下了,爾後又用那低沉悅耳的嗓音說道:“小寶的我也想好了,你猜猜看。”
“是什麼?”
嶽凌兮仰著頭,神色略顯迷茫,似乎完全沒察覺到楚襄是在故意賣關子,這般不設防的可愛模樣頓時令他笑彎了唇,又親了一下她的小嘴才道:“就叫天麒吧。”
她父親的小字中也有一個麒字。
剎那間,嶽凌兮的淚又要湧出眼眶,豈料扶在搖籃邊的那隻手忽然一溼,微涼的觸感立刻轉移了她的注意力,扭頭看去,小搗蛋不知何時湊了過來,正笑嘻嘻地舔著她的指尖。
怎麼跟後院那隻啃筍子的肉球一個德性?
見嶽凌兮又要伸手去抱他,楚襄立刻搶先把他拎走了,轉身就扔給了書凝,儼然一副後爹做派,書凝當然明白自個兒主子的心,也不走遠了,就帶著楚天麒在外間來來回回地晃悠著,光影交錯間,嬉笑的聲音也漸漸淡去了。
他睡著了。
嶽凌兮終於放心了,回身給熟睡的楚天遙掖了掖被角,這才隨楚襄躺在了床上,燭火還沒滅,屋外又明晃晃地閃過幾個人影,未幾,流胤的聲音隔著門扇和屏風遠遠地傳了進來。
“陛下,前線軍報。”
這個時候來報,莫不是出了什麼事?
楚襄劍眉一攏,披上外衣就出去了,嶽凌兮也跟著窸窸窣窣地下了床,唯恐是端木箏和楚鈞有異,心已然懸到了半空中,就連拆信刀劃開封泥那種悶鈍的聲音都讓她神經一緊,直到楚襄朝她看來,溫熱的手掌也撫上了脊背。
“放心,前線無事。”
嶽凌兮定了定神,輕聲問道:“那這封信……”
“這是阿鈞寫的,平陽城那邊恐怕有點麻煩。”說著,楚襄把信箋遞了過來,面色略顯沉凝,“從他的描述看來,應該是碰到某種古老的陣術了。”
嶽凌兮迅速瀏覽了一遍,楚鈞信中所言已經形成了初步的場景,她驟然抬頭,楚襄亦心有靈犀地拿來了地圖,一一比對過後,完整的畫面如同山水畫卷一般在腦海中暈染開來,須臾之後,她倏地沉下了眉眼。
不妙。
楚襄不懂陣術卻很懂她,是以非常清楚她這種表情代表著什麼,揮退了其他人才低聲問道:“很麻煩?”
“很麻煩。”嶽凌兮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白玉般的指甲幾乎將牛皮地圖刮出一道豁口,“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平陽城就是王爺口中的邪陣。”
楚襄愣了愣,臉色逐漸變得難看起來。
“你是說……整座平陽城都跟陣術融為一體了?”
“是的。”嶽凌兮點了點頭,清湛的眼眸之中似有霧色飄散,隱約現出幾分沉重,“按照慣例來講,王爺經過的那片山林非常適合設陣,可偏偏在即將到達出口時才出現異象,說明那裡只不過是陣的邊緣,根據範圍和距離來推算,陣眼應該就在城中央。”
那裡是通往王城的最後一道防線,夷軍嚴防死守也是理所當然,只不過看嶽凌兮的臉色顯然不止於此,楚襄素來與她心意相通,遂沉聲問出了最後的問題。
“這究竟是什麼陣?”
只見她嘴唇微微開合,吐出三個冰寒冷硬的字眼:“九陰陣。”
楚襄渾身一凜,半天沒有說話。
他平時也會與她討論陣術,聽得最多的就是這個,所謂九陰,就是十門之中只有一條是生路,其餘都通向無邊地獄,一旦行差踏錯便會屍骨無存,莫說是幾十萬士兵,就是楚國上下所有人都奔赴前線,也有可能在一夕之間被其絞殺殆盡。
凡事有果必有因,如此大凶大惡之陣若要成形,耗費的東西亦非尋常之物,兩人心裡都明白,此時此刻,平陽城的五萬百姓恐怕都已經成了無主冤魂了……
實在是陰毒。
嶽凌兮如今已為人母,一想起那些無辜孩童被夷軍殘忍地屠殺於陣中就有些受不了,遂扶著御案慢慢地坐了下來,楚襄將她攬入懷中,一邊搓揉著那雙冰涼的柔荑一邊安撫道:“別想了,去睡吧。”
她緩了口氣,似是鎮定下來了,爾後搖搖頭說:“你讓王爺先別輕舉妄動,給我……給我幾天時間。”
“好。”楚襄斷然答應,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