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我的氣也消了大半,但是還是有點兒惱火,就別過臉去不理他。
這時候,瞎子過來拍拍他的肩膀,問:“小兄弟,這個事情不怪你。入鄉隨俗的事情,我們也懂,山裡有山裡的規矩,海里也有海里的規矩。不過,俺們得問一句,剛才釣上來的那東西,到底是個啥?”
花格子驚訝地叫了出來,聲音都帶著些哭腔,問:“你們沒看出來?”
瞎子搖搖頭:“俺就看見一個灰色的東西,沒仔細看。”
花格子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喃喃地說:“沒看見也好,沒看見也好……”
見他那麼說,我也提起了興趣,看他的樣子,確實也不像是裝的,就丟給他一支菸,讓他過來坐著,說說剛才那事情。
他接過煙,一口氣吸掉了大半跟,然後把煙氣一股腦全吞進了肚子裡,緩緩吐出來,才終於鎮定了下來,恢復了原本的嗓音。
他說,兩位大哥,首先要先給你們賠罪,另外要感謝你們的體諒。尤其是這位黑大哥,他說的特別對,山裡有山裡的規矩,水裡有水裡的規矩,這句話一點兒都不假。
大山裡的規矩,我是不懂,不過咱們海上的規矩可是真不少。
現在其實好多了,要是在解放前,尤其是我爺爺那輩人,那在船上的規矩可是真不少。
一般行船的規矩,估計你們都聽說過,比如女人不能上船,不能在船頭大小便,第一網要先謝海龍王。在船上,不能說“翻”、“沉”等字眼,吃魚時要把魚“翻”過去,只能說“順轉這條魚”,甚至湯勺都不能翻過來放著。
其實,對我們胥家人來說,還有許多更要命的規矩,這些你們外人就不知道了。
我們胥家人講究“出海三分命,上岸低頭行。”,信海龍王,每逢初一、十五都給它上香,且必備豬、羊奠祀,在海上還要唱“鹹水歌”,這樣才不會出事。
對我們胥家人來說,最害怕的就是水鬼附身。
為了不被水鬼附身,我們行船時要念咒,在海上要拜海神,甚至遇到落水的人都不敢救,就怕水鬼上身後,會害死全船上的人。
這些事情,對你們來書,可能都像是在聽故事,覺得很好笑。
但是對於我們,確實成天打交道,甚至也經常能遇到的,真是不敢大意。
聽了大半天,我還是沒聽懂剛才釣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我忍不住咳嗽一聲,打斷他,說:“小哥,剛才的事情,我不怪你,我知道肯定是有什麼忌諱的。不過,你好歹得給我們說一聲,剛才釣上來的到底是什麼吧?”
花格子嚥了一口口水,喉結很響的動了一下,又有些害怕得朝著水下看了看,明亮的燈光照在海面上,水下很平靜,偶爾有一些很小的魚蝦躍出水面,激起一圈圈漣漪。
他壓低聲音說:“剛才釣上來的,就是水鬼……”
“水鬼?”我吃驚了“那不對啊,我當時感覺那明明是一條魚啊!它在水底下使勁拉著魚線呢!”
花格子又狠狠吸了一口煙,問:“小哥,你回想一下,剛才那東西……是不是和平時釣魚有什麼不一樣的?”
我回想了一下,說:“經你這麼一說啊,我還真覺得有點兒不大一樣。”
瞎子也跟著問:“哪裡不對勁?”
我說:“你看哈,平時釣魚是這樣,那魚被魚鉤勾住嘴後,都會拼命往外躥,那勁兒都是差不多的,只有最後它遊不動了,勁頭才慢慢小起來,被人慢慢拖上岸。你們想想,是不是這樣?”
兩個人都點頭稱是。
我說:“不過這條魚不是這樣。它的勁兒很奇怪,不像是一開始就拼命使足了勁往外跑,更像是一下子一下子的使勁,猛然一躥,然後停住了;又猛然一躥,然後又停住了,感覺很奇怪。”
花格子笑了,臉色慘白慘白的,笑的很悽慘。
我問他:“怎麼了?你也有經驗啊?”
他說:“大哥,你看看,剛才是不是這個感覺?”
他讓我把胳膊抬起來,自己用手拽著我的袖子,猛然往下一拉,又停住了,接著又猛然往下一拉,又停住了,看著我。
我回憶了一下,說:“對,對,就是這種感覺!”
他嘆息著:“兩位大哥,你們現在知道,為啥我說釣上來的是水鬼了吧。”
我還是不大明白,說:“你的意思是,那條魚像人一樣使勁?”
花格子搖搖頭,壓低聲音說了一句:“兩位大哥,這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