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語沒有別的地方可去,這裡,或許是她心裡唯一的一片能夠容身的淨土。
既然她快樂,那就讓她在這裡待著吧。我想,就這樣陪她一段時間,到了合適的時候,再帶她離山。
任何一件事情,都有潮漲潮落的時候,包括感情。噴薄爆發的感情遲早都會冷卻,轉入另一種狀態。深山裡的生活很安寧,少了喧鬧,但日子一久,總會讓人覺得枯燥。尤其是輕語這樣的人,在某個地方一坐就是幾個小時甚至半天,我沒辦法,只能呆在附近看著她,順便溫習一下無念老和尚教的那些東西。
陳老在臨死時講述她妻子的事情時,最讓我感覺遺憾的,就是鳥喙銘文含義的斷絕和失傳,這本來是我回到現在最重要的一個目的,不過之前亂七八糟的事把這個目的給沖淡了,一直想不起來,直到生活完全平靜下來的時候,我才想起這些。
我找了個合適的機會,面對面和輕語坐著,現在無法從語言上了解她想表達的意思,必須很仔細的觀察她,在問話的同時捕捉她的表情,然後以此為線索,做出相應的判斷。這麼多天的接觸下來,讓她對我已經非常的信任,甚至有一種依賴,她很聽話的坐在我對面。
“問你個事情吧。”我慢慢的開始說,就從大雁坡開始說起,說了稻田,營地,還有隊伍,然後一步步的提示她,一直說到隊伍深入地下,對那片未知的空間進行探索。
她不回答,不過眼神不住的轉動,顯然是在回想。
“一個這樣的東西。。。。。。”我在地上畫出了那尊大石鼎的形狀,然後問道:“上面有很多字元,還記得嗎?”
我的繪畫技術不高,不過足以讓她看得出這是石鼎,輕語看了看,眼神本來很迷茫,但看著看著,她就彷彿回憶起了什麼,估計是想到當時在石鼎那邊發生過的危險,她的眼神立即驚恐慌亂起來。
“不要怕,別怕,它現在已經不在了,沒有了。”我急忙連說帶比劃的安慰她,輕輕拍著她的後背,這種像哄孩子一般的手段對她很有用,在我的安慰她,她漸漸安靜下來。其實這是一件好事,證明她並沒有忘記在大雁坡時曾經發生過的事情,起碼是沒有徹底忘記。
等她安靜下來的時候,我又小心翼翼的問道:“那樣的字,你還記得嗎?”
我畫了一個鳥喙銘文,是我能記下來的兩個銘文之一,但是輕語看了半天,對我搖搖頭,她肯定不會說謊,既然否定,那就說明或許是真的不記得了。
我丟下手裡的小石塊,說不上有什麼失望不失望,目前,我唯一的願望,是她能夠好好活下去。
當然,還有她肚子裡的孩子。
平淡的日子總是在不知不覺中悄悄的溜走,過的飛快。在大雁坡那邊過了半年野人般的生活,其實我已經適應了這樣的環境還有生活方式。帶著輕語的確很麻煩,她就像一個極度沒有安全感的人,只要兩分鐘看不到我,就會失魂落魄的到處去找,我不敢離開,這導致出山採購東西都很困難,她的肚子漸漸隆高了,行走更加不便,在她還能行動的時候,我提前帶她出去了一次,把之後該用到的東西買了很多。但是我一個人的負重有限,食物什麼的就帶不進來,無奈之下,我只能在山裡找一些可吃的東西。
秋天的時候,深山就像一個天然的大倉庫。我穿著長筒雨鞋,揹著一個大包,帶輕語在山裡到處轉悠,我採了很多野果子,還有蘑菇,下河抓魚,設套逮兔子,收穫的東西除了日常消耗,剩下的就慢慢的燻幹曬乾收藏起來。
在我幹活的時候,輕語就站在旁邊看。我會撿兩個洗乾淨的果子塞到她嘴裡,她並不是完全沒有任何思維和情感的人,有時,我幹活弄的滿頭大汗,她會幫我擦掉汗水。這樣似乎是男耕女織的田園生活,在她露出溫情的一面時,我依然會覺得淡淡的酸意不經意的滑過心頭。
“魚,可以吃的。”我會教她認識和熟悉那些她原本就很熟悉卻淡忘的東西,把各種日常要用的物品告訴她,這必須有十足的耐心,因為她不做回答,我根本不知道她是懂了還是沒懂。往往一件事情得反覆說上幾天。
我不瞭解她的過去,但我能看得出,她是個善良的女人。她對生命有一種發自內心的呵護,她喜歡野果子,喜歡新鮮的蘑菇煮出的湯,然而她介意我捕殺兔子還有魚之類的動物,有時候我設套抓住的兔子,轉眼就又被她放走了。
她沒有多少自己的思想,她的快樂簡單而單純,當她看著小兔子飛快的逃走,鑽到附近的草叢中,或者是活蹦亂跳的魚又被放回水裡時,她會快樂的笑,像個沒有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