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笑容漸漸消失,但臉龐卻暈紅起來,她就那樣看著我,慢慢閉上自己的眼睛,又輕輕仰了一下頭。她的嘴唇動了動,朝我貼近了那麼一厘米。
現在的她,需要的是擁抱,還有吻。
我感覺自己的心跳在不斷的加快,夜色下的她,清秀絕倫,彷彿沒有沾染這個塵世間的任何一絲氣息,超凡脫俗。我也隨之發呆了,她抓著我的手又緊了緊,那應該是一種訊息,要我吻她的訊息。
我沒有想到情感爆發的如此之快,甚至有些慌亂了,就像一個初戀的男孩,靦腆又羞澀。但不敢看她,卻很想抱住她,不由自主的,我也閉上了眼睛。
但是,那種讓人覺得幸福的感覺中,卻總有什麼東西,像一根毛髮,又像一根閃著寒光的尖刺,在撩動刺激著我的心。
我睜開眼睛,她的眼睛依然是閉著的,但不知何時,又有兩滴眼淚,從她的眼角滾落出來,正順著白皙光滑的臉龐不斷的淌落。
我終於知道,自己的心裡為什麼會像被刺紮了一樣,隱痛,難忍。
在她的記憶裡,荒山是永遠都抹除不掉的一節,或許在若干年前,我們此刻正經歷的一幕,曾經發生過,只不過當時要擁抱她,要吻她的人,不是我。
她只記得那個讓她心醉的夜晚,她記得擁抱,記得熱吻,然而她可能已經想不起來,給予她擁抱和吻的人,到底是誰。
她只是把我當成了另外一個人,僅此而已。
一種深入到骨髓裡的失落,頓時把我身上溫度消磨的乾乾淨淨。我是個男人,我有自尊,當一個女人錯把我當成另外一個男人的時候,我只是個影子而已,我很應該甩手走掉。但是轉念想想,對於輕語還有她的世界,她的生活來說,我就是個意外闖入的外來者,旁觀者,我有什麼理由那麼沒風度的轉身走開?
她很可憐,她忘記了很多很多,她孤獨,寒冷,她想要的,只是一個讓她緬懷至今的溫暖的擁抱。
想著,我就開始微笑,心裡卻發出長長的一聲嘆息。我輕輕抱住她,撫摸她烏黑的長髮,我的肩膀可以給她依靠,我的懷抱可以讓她盡情的流淚,我能做的,只有這麼多了。
來到荒山之後,輕語就不願走了,我隨身帶著一些東西,還能應付一段時間,我幾乎已經可以判斷出來,以她現在的思維狀態,來到荒山沒有任何目的,只是腦海裡那段難忘的記憶促使她這麼做。我不知道還要在這裡呆多久,眼下,最讓我憂心的,是如何讓她恢復正常。
到這裡的第二天,就開始下雨,山裡的氣溫比較低,一下雨就有些涼,我不知道是不是溫差太大讓輕語不舒服,第二天吃飯的時候,她突然就嘔吐起來。
我沒有任何經驗,給她吃了一點阿司匹林,但是她的嘔吐一開始就停不下來了,接連兩天時間裡,吐的很厲害,我們那個時代的人,依賴藥品和醫院,我所瞭解的,大多是外傷的急救,面對這樣的情況,頓時手足無措。
她一連吐了三天,讓我感覺不能再耽擱下去了,我想帶她出山去醫院看看。但是她不肯,一直對我搖頭,不想離開這兒,望著她蒼白的臉,我突然覺得,這應該不是病。
很可能,她是懷孕了。
第四十七章真相(六)
男人是敏感的,同時又是粗心的,很容易忽視一些問題。但這個地方只有我和輕語兩個人,在查詢不出她的病因時,我只能作出這樣的判斷。我沒法詢問她具體的情況,她也說不清楚,總之現實讓我的腦袋頓時大了一圈,這都是什麼事?
接著,我又對她進行了很仔細的觀察,我不是醫生,以前也沒有相關經驗,但這種常識還是懂的,透過這些觀察,我確定了自己的判斷,她就是懷孕了。
我心亂如麻,本來她的情況就很糟糕,現在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我徹底沒了主意。我在想,如果把她送到醫院,為時尚早,搬到城鎮裡去住,麻煩很多,但我又不可能丟下她不管,反正那兩天時間裡,我不斷的冥思苦想,不斷的撓頭,頭髮都被撓掉了不少。
在身體沒有不適的情況下,輕語還是很安靜的,她可能意識不到自己的嘔吐是怎麼回事。她還是和往常一樣,喜歡在那棵針葉松下面坐著,喜歡在石頭上眺望夜空。我想盡了所有的辦法去說服她,只不過她死都不肯離開荒山。
如果,她還是一個正常的人的話,那麼她可能已經對生活還有感情喪失了最後的信心,完全絕望。人在受到強烈傷害的時候,心裡可能只想著躲到一個安靜又安全的地方,默默承受傷痛帶給自己的痛苦,用時間去治癒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