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茹去鋪子裡忙的時候,張梁就在院子裡自己玩鬧。林眠音說自己要忙管家和鋪子裡的事,暮恆之要去衙裡,祖母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希望作為姐姐的暮幻都照顧這個表弟。
這可愁壞了暮幻,她原還想著,家裡來了個小的,雖然心智不全好歹能替她陪在祖母身邊,她也好騰出更多的時間溜去找非明哥哥。
沒曾想,這張梁表弟一來就給她添了不少麻煩。她在書房寫功課的時候他也跟著過來,一個沒看牢,暮幻寫得滿滿當當地幾張宣紙就被他給吞下肚子。
害得暮幻不得不重新寫過,根本沒有時間溜出去玩兒。
非明不相信這世上竟然還有吃宣紙的傻孩子,不禁來了興趣,“有趣,改日我去你院裡寫功課,非得見見你這表弟。”
暮幻長嘆一口氣,悶悶地搖頭,“還是別了,如果他把你的那份功課也給吃掉怎麼辦?那我還得重寫兩份。”
非明點頭,覺得她這話有點道理。
盛妗幽登門時,正好撞見張梁蹲在草叢裡捉螞蟻。他留著大哈喇子,捉住一隻螞蟻就往自己鞋子裡塞,還傻呵呵地稱:“龍,這是神龍。”
暮幻是習慣他這樣了,無奈地讓小廝去重新取一隻鞋子,而盛妗幽早就驚掉了下巴,她指著張梁不可思議地問:“這個……這個就是你的傻表弟?”
暮幻木訥點頭,“可不是。傻是傻了點,不過我娘說他心是好的,從小吃了不少苦,也是可憐見的。”
盛妗幽咽了下口水,“我以前不相信這天下會有人吃宣紙,今日親眼見了才知道,他的確能做出這種事啊。”
暮幻默默地心疼自己,“我再也不敢讓他進書房了。”
楊茹和張梁的到來,並不全給暮幻帶去了煩惱。
至少在爹孃各自忙碌、祖母閉門拜佛的時候,這偌大的院子裡不再是她自己孤零零的一個。
張梁雖然傻兮兮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卻時常做出幾樁蠢事來將人逗得捧腹大笑。
有時候暮幻看著他就會想,如果自己真的有一個親弟弟的話會是什麼樣的?
他小時候也會相張梁那樣流口水、渾身髒兮兮的嗎?他也會纏著她叫姐姐、要她餵飯嗎?
爹爹好像一直很想要個兒子,如果她真的有個弟弟話暮恆之應該會很開心,不會再抱怨暮家沒有子嗣,也不會在暮幻的學業之事上像對待男子一樣嚴苛。
還有孃親,如果有了弟弟,她就不用每日喝那些苦澀的湯藥,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偷偷流淚。
暮恆之似乎比從前更忙了,經常幾日不回府,聽說衙裡近日忙得很,他抽不開身,就不回來住了。
每當這個時候,林眠音總是顯得有些失落,心不在焉的。
從前這府裡只有一老一小,滿腔苦楚無人能懂,好在楊茹來了之後,林眠音和她也算聊得來。
楊茹是吃過苦的人,又同身為女子,深知相夫教子管事掌家哪樣都不容易。林眠音能與她說說話,心中也寬慰許多。
榕州地處南方,入冬比別州晚些,暮幻聽京裡回來的商隊說,京裡都已經下過幾場大雪,而榕州在幾場淅淅瀝瀝的小雨過後才徐徐入了冬。
暮幻從沒見過下雪,聽那些商隊坐在街邊描繪的時候,她會想若她也住在京裡該多好,那她每年都可以看見雪景了。
可當她想到京裡沒有非明哥哥的時候,她就想算了,榕州這地方也挺好的。
天氣一日寒似一日,林眠音不再每日都往鋪子莊子上跑,終於得了些空閒的時間來為女兒親手裁製一件冬衣。
想她上一次為暮幻親手做衣裳也不知是何年何月了,拿著量尺在暮幻身上比了比才驚覺女兒長高了許多。
她拍著暮幻的臉蛋笑道:“我們家幻兒又長大了,再過兩年就該成大姑娘了。”
暮幻甜甜一笑,繼而坐去榻邊試穿林眠音給她做的新繡鞋,她穿上小心地走了兩步,立即高興地蹦躂上了。
“娘,還是您做的繡鞋最舒服,府裡婆子們做的鞋底硬邦邦的,都不如您的軟和。”
林眠音寵溺地颳了一下女兒的小鼻子,“就你嘴甜。不過論起這衣裳繡鞋,我這手藝在和你方姨比可是差太多。從前你的那些衣裳都是她為你做的,不過現今她在籌備著開繡坊的事兒,咱們就別再麻煩她了。”
暮幻乖乖點頭,環著林眠音的手臂撒起嬌來,“娘和方姨做的,我都喜歡。”
窗戶大開著,一陣寒風灌進來,暮幻冷不防打了個寒顫,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