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真的不怕了,牽著非明的手一連邁了好幾步。
林眠音見狀在一旁直誇非明厲害,非明一得意,步子不由地加快,暮幻跟不上他,一個趔趄,額頭磕在地上,腫了一個大包。
不過年幼的暮幻忘性極大,額頭的腫塊一消,她又恢復到非明不牽著便不走的狀態。
暮幻說話比別的孩子要晚上許多,林眠音和方念離都有些著急,奈何她們想盡各種辦法哄她開口,她都不肯賞臉。直到非明把她按在大人看不見的床榻角落,掐著她的小臉逼她,“叫我哥哥,快叫哥哥。”
暮幻被掐疼了就哇哇大哭,一哭非明就學著大人的模樣哄她,哄好了繼續逼著她叫哥哥。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暮幻說了她人生中的第一句話,“哥…哥”。非明一歡心,又在暮幻臉上掐了一把,“小幻兒乖。”
暮幻吃的第一口飯是她的非明哥哥親手喂的,她只愛吃米飯不愛吃菜,他就在勺子前端放上菜餚,後端放上米飯,這樣暮幻為了吃後面的米飯,只能連著菜餚一起包進嘴裡。
菜餚一入口,暮幻就苦著臉想吐出來,非明瞪她,“不許吐!”她委屈地吧唧嘴,將一大口飯菜嚥下肚子。
再大一些的時候,非明在書案上寫字,暮幻就趴在旁邊靜靜地看著,等他寫完一張宣紙,才細聲細氣地道:“非明哥哥,我也要學寫字。”非明臉上嫌棄,嘴裡卻依然問她想學哪個字,她回答:“我要學你的名字。”
非明將暮幻小小的身影圈在懷裡,扶著她的手,寫下歪歪扭扭、佔據一整張紙的兩個大字——非明。
暮幻很滿意這張墨寶,鬧著要拿回去讓林眠音為她裱起來。暮幻一面笑嘻嘻地兀自欣賞,一面問:“非明…方姨為什麼給你取名非明?”
非明埋著頭隨口道:“好察非明,能察能不察之謂明。必勝非勇,能勝能不勝之謂勇。”
暮幻皺著眉頭,不解地問:“好繞口,這是什麼意思?”
非明想了一下,“我也還不懂,我娘說只需我記住這兩句話,等我長大慢慢領悟。”
暮幻才不想在這樣傷腦筋的問題上浪費時間,喜滋滋地將寫有“非明”兩個大字的宣紙疊入袖中,笑道:“非明哥哥叫什麼名字,我都很喜歡。”
非明似乎被暮幻的話所打動,抬起頭笑意不明地盯著她,隨即拿起沾了墨汁的毛筆在暮幻額頭畫了幾下。
暮幻有些懵,只覺得額頭上溼溼的,她抓起不遠處的銅鏡一看,非明在她頭上寫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王字,墨汁順著她的鼻樑淌下來,她“哇”地一聲哭了出來。非明卻說她哭的樣子更像一直小花貓了。
就這樣,在過去的十年裡,暮幻人生中的每一件大事小事都與非明有關,生活中處處都是他的影子。他調皮愛玩,她就跟在他身後做他的小尾巴;她膽小喜歡哭鼻子,但只要他一鬨,她立馬就能笑起來。
暮幻從懂事起就知道,非明於她,是一個最特別的存在,他是這個世上,和自己孃親一樣重要的人。
第2章 來路不明的野孩子
“姑娘……”
暮幻的書寫被一聲輕柔呼喚打斷,她抬頭正與端湯進屋的碧落目光對上。
她有一大一小兩個貼身丫鬟,小丫鬟想衣是家生子,孃親是林眠音的陪嫁丫鬟,如今已成府裡的掌事嬤嬤,想衣與暮幻年紀相仿,性子開朗伶俐,林眠音便讓她伴在暮幻左右。
大丫鬟碧落已年方十五,是林眠音在碧落山拜佛時從人牙子手裡買下的,碧落知恩,行事又穩重謹慎,有她在身邊照顧暮幻,林眠音倒是放心不少。
碧落走近,瞧了一眼暮幻書案上的詩文,低聲提醒:“姑娘,老爺和夫人正朝咱們院子過來呢。”
一聽爹爹暮恆之要來,暮幻嚇得一個激靈,手忙腳亂地將案上的詩文藏進下方抽屜。
說抄書是先生布置的功課,這種話哄哄想衣也就罷了,在她那精明的爹爹面前可絕對糊弄不過去。
暮幻念書用功,有一半的原因是暮恆之的要求。
暮恆之曾一度因為林眠音生下的不是兒子而愁眉不展,在外人眼中暮幻是知州大人的掌上明珠,可只有府裡的人和暮幻自己知道,暮恆之對她實則十分冷淡,極少關心這個女兒,更說不上疼愛。
唯獨一點他十分看重,便是她的功課。或許是遺憾沒能有個兒子,暮恆之在功課方面對暮幻的要求甚高。他很少來暮幻的院子,每次來必定會抽查她的功課,若告訴他今日有抄詩集十遍的功課,他說不定會以為是她受先生責罰了,他一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