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監察之下,鹽運使換了一批又一批,私鹽之風依舊屢禁不止。
已入夜,青州城的繁華街市上,一家最為有名的酒樓喧鬧聲不絕。
天氣雖冷,但酒樓門口依舊車馬相接,客似雲來。
一樓大堂內是藝人的彈唱,吹簫彈阮,座無虛席,時不時爆發出的鬨笑聲,臨街的商鋪都能聽得到。
包廂則設在二樓,其中一間天字號房裡,此時正是推杯換盞,觥籌交錯的時候。
秦衍坐在正東主位,手裡捻著一個酒杯輕晃,卻是沒有飲。
他眼神隨意地掠過座位上的人,唇畔帶著笑意,身後的陵安手裡捧著一個紅色木箱,看起來便是沉甸甸的。
氣氛活躍了一番之後,青州的鹽運使姜遊才自然地對上秦衍,諂笑道:“督主這次來青州,怎麼不早一些知會下官,下官等也好多作準備。”
席間除了秦衍,便是姜遊的身份最高,此時他一說,眾人皆是笑著附和。
秦衍臉上笑意不減,“今日姜大人不是來迎了麼,何況這禮,也甚合我心意。”
姜遊一聽心下安定,看來一箱子黃金還是有些作用的,秦衍既收了他的黃金,他也有底氣說些‘自己人’才說的話。
“其實,督主,下官手上雖算不得乾淨,但跟私鹽是真真沒關係。私鹽一事,前頭都栽了兩個鹽運使了,我哪還敢在這風頭上尋事啊。”姜遊自己敬了一杯酒,一飲而盡,“督主,您說是不是?”
秦衍聞言笑笑,並未回應,而是看了一眼姜遊一旁安安靜靜的運副沈亭,“沈大人覺得呢。”
姜遊肩肘推了一下沈亭,沈亭似乎是在想什麼事,這才回過神來,拱手道:“姜,姜大人對鹽務極為用心,下官也覺得大人絕非是貪汙受賄之人。”
嘖,這話說的在場各人都有些不愛聽了,什麼叫貪汙受賄,他們手裡哪個人還乾淨了?連話都不會誇,也難怪這個沈亭運副這麼些年,就是升不上去。
姜遊對這個運副也是一臉嫌棄,只是他做事認真,算是可用之人,不然姜遊才懶得帶上,他生怕秦衍不高興,立刻接上了一句,“督主明察秋毫,定能替下官洗刷這髒水,若是有用得上下官的地方,督主可要儘管提啊。”
“姜大人倒是很識時務。”
“督主您這般的人物,能用的到下官,那真是下官三輩子積攢的福氣啊!”
陵安站在秦衍身後,這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麼會奉承拍馬的人,眉頭跳動了一下,臉色屏住了沒變。
酒席過半,姜遊覺得這廠督看起來心情是不差,但總覺得少了些什麼,他與小廝耳語了一陣,很快,門外便進來了幾個時妝袪服,容顏清秀的美麗女子,皆是穿的輕薄。
如今正值初冬,天氣寒冷,室內雖有暖爐,但她們這般形容,還是惹得男人天性生出一股疼惜,除了秦衍,其餘人的視線都似乎粘著了她們身上,移都移不開。
“奴家參見各位大人。”整齊的女聲,如出谷黃鸝,清脆好聽。
姜遊滿意地看了一遍,回頭對著秦衍笑呵呵道:
“督主,咱們青州的女子,雖不如江南的嬌媚,但也自有一番味道。這家酒樓之所以有名,這些個酒姬可當了大用。”
他說的興頭上,秦衍卻只是淡淡應了一聲,眼神掃過,不帶多餘的情緒。
姜遊之前查探過,雖說是宦官,但聽說也娶了個商戶女寵的很,所以該不是不近女色,怎麼現在看起來一點意頭都無。
他繼續道:“若是督主喜歡,她們皆可以陪督主喝兩杯水酒。”
酒姬們難得看到秦衍這等俊美男子,不禁暗暗期待,畢竟在這場面上,少有人會直言推拒。
誰知。
“不喜歡。”
秦衍說完,見姜遊愣著沒什麼動靜,他抬眸笑了笑,“姜大人,是要我說兩遍麼?”
明明看著秦衍是笑著說這句話,姜遊的背後卻無端起了一層冷汗,他忙道:“是,是下官有失考慮。”
姜遊皺眉迅速揮了揮手,酒姬們進來還未站熱,又不甘心地被趕了出去。
幸而姜遊是個臉皮厚的,這一時的不快,很快就被他的自說自話給遮了過去,席間又是一派熱鬧。
沈亭在其中,卻一直是那副嘴笨的模樣,跟著姜遊說的話,偶爾重複一句。
無人將他放在心上,唯有秦衍時不時以餘光掠過。
。。。
快至散場之時,突然,門外傳來重重的腳步聲,不一會兒,門就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