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是誰,索性不去想,有心向傅望舒求情讓他要青意到流觴軒來,想了想還是放棄了。
流觴軒的大丫鬟像秋夢等四人月錢才得一兩,二等丫鬟同樣是五百文,青意調過來了,頂好是一等丫鬟,每月一兩銀子撐不起她的家。
沈梅君想幫青意,可她每月也只得二兩銀子,這個月的月例進府那天就支走了,吃食雖是公中的,給她娘抓藥花了不少,只餘了四百文,這四百文還得支撐到下個月發月例。
她現在是傅府下人,雖然每日沒事做,要攬私活卻不能的,只能在心裡嘆氣,卻幫不了青意。
進入臘月,傅望舒離京去巡視查核各商號去了,流觴軒的四個隨侍小廝全部帶走,據說年關才回京城。
傅老太爺尚未回,傅望舒又不在,無人管束,傅望超似是玩膩了豆腐美人,在幾日後也離開京城,據說離京千里的青洲府在舉行花魁大會,寧國上下姿色出眾的花娘都去了。
傅府裡下人一時無拘無束起來,連沈梅君都有時到園子裡逛逛,傅家靜得像隱形人的二少爺傅望平和三少爺傅望聲也活泛起來,沈梅君聽說,兩人用自己的錢在外面做起個人生意。
“大少爺每天很忙,怎麼不叫他們到商號裡去幫忙?”沈梅君有些不解。
“大少爺倒是願意,老太爺反對的。”雙鶯撇嘴,壓低聲音道:“他們先前到商號裡幫過忙,越幫越忙,整出一屁股爛事……”
沈梅君想,在自家商號裡惹出事還容易收拾,有傅望舒壓著,也惹不出大事,在外頭單幹,要弄出事兒來,他們是傅家人,傅家也脫不了干係,更麻煩。
像是印證沈梅君的想法般,傅望平和傅望聲真的整出事來了,還是大事。
新年裡最好銷的莫過於炮仗,傅家商號裡就有炮仗作坊,官府登記在冊發了批照,作坊地點在京城外,附近方圓五里沒有人家。
傅望平和傅望聲也搞起炮仗,兩人的想法是趁著年賺一筆就撤,根本沒有去官府登記,他們也沒有財力辦一個能領到批照符合標準的炮仗作坊。
兩人沒有請制炮仗的師傅,技術是從傅家炮仗作坊裡的師傅口中套來的,再請了幾個二姨娘的孃家人學習就幹了起來。
因為材料比例問題,製作過程中私炮坊的鞭炮爆炸了,他倆的私炮坊竟是二姨娘孃家園子裡蓋的大棚,周圍是民居,這一炸,二姨娘的孃家兄長和一個侄兒給炸死了,鄰居的房屋也被殃及,萬幸鄰居挨著的是園子,沒有出人命。
順天府接報,把傅望平和傅望聲抓了,兩人想著傅家樹大葉茂,竟說私炮坊是傅氏商號的分點,以期府尹能看在傅氏面上放了他們。
那一炸如驚雷,附近人家都嚇得半死,事情擺在所有人面前,府尹哪會給傅氏面子,兩人直接給關進大牢,傅氏商號也給查封了。
商號裡管事派人快馬去通知傅望舒了,二姨娘和二少奶奶三少奶奶被傅老爺禁了足,傅老爺不玩樂了,與商號裡的管事一起跑衙門,卻沒有進展。
大家寄希望於傅望舒,十天後,派去通知傅望舒的人回來了,進門就嚎淘大哭。
傅望舒急著要往回趕走了水路,到嘉陵江時風急浪高,船翻了,隨行的人有幾人得救,傅望舒則下落不明。
“懷忠(老爺),你看現在怎麼辦?”傅老太太與傅太太白了臉。
“怎麼辦?”傅老爺吶吶反問,呆呆坐著,半晌,道:”爹到處遊玩沒有定處,也不知上哪尋,派人通知小四。”
“通知小四?”傅老太太和傅太太齊齊驚問,傅望平和傅望聲還去商號裡做過一兩年事,傅望超則一天也沒管過自家的生意。
“不通知小四,你們有辦法?”傅老爺一點不臉紅,反問母親和妻子。
去通知傅望超的人走了,傅老爺竟丟了一大家子,帶著四姨娘五姨娘外出玩兒,也不知去哪裡。
諾大一個傅府,竟連當家的男人都沒有,幸而還有傅老太爺這個希望,雖還沒回來,到底是座大山,府裡方幸得沒出大亂子。
流觴軒的人不外出閒逛打聽訊息了,每日齊齊坐在廳裡相對抹淚。
沈梅君比眾人又急了一層,她剛得傅府這個安身之所,傅家這棵大樹要是倒了,她們母女上哪棲身?
“除了大少爺,這府裡就沒個著調的。”
“要是大少爺真出事了可怎麼辦?”
……
眾人開始是小聲哭泣,後來越哭越傷心,沈梅君呆呆聽著,心中不停罵傅望平和傅望聲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