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苦笑一聲;也難怪楚燁在面對她對裴崢的態度時那般吃味,他也許早就看透了她,看透她心裡對裴崢那一絲不捨的不忍心。
身後傳來細沙沙的腳步聲,徐昭從恍惚的情緒中掙扎出來,回眸一看,在看見那如清風般光風霽月的男子一手提著一個小小的竹簍一手拿著一個打磨光滑的鐵鏟時,臉上的表情堪比染料坊中的各色顏料。
哎呦我去!這人長的好看的,當真是什麼造型都俊到迷人吶!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徐昭就狠狠地搖了搖頭,趕緊將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東西甩開。
“不是,你這是要做什麼?”徐昭臉色古怪的走上前,伸手就去拽裴崢手裡的小竹簍:“世子爺當膩了,想試一試當農夫的感受嗎?”
很顯然徐昭臉上各種古怪的表情和詫異的神色很是讓裴崢開心了一把,就看他將手中的東西往徐昭面前鬆了鬆,抬起下巴示意竹林的方向,道:“阿昭可會採筍?”
採筍?
徐昭懵了!感情這小子不是要當農夫,是要當菜農!
徐昭雖然納悶,可依然聽話的搖頭:“不會。”
裴崢依然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在聽到徐昭的回答後,便將提在手中的鐵鏟放到竹簍中,空出來的手徐徐的拉上她細白的手腕,說話間就往竹林方向走著:“今早聽院裡伺候的人說,這處小院後面的竹林一年四季都長青不衰,再加上這家主人多年來的悉心照料和培育養殖,竹林中的鮮嫩竹筍要比外面售賣的更加清甜香脆;阿昭,我們來採筍吧。”
看著裴崢臉上鮮活明亮的笑容,徐昭整個人都有些晃神;如果不是認識他這個人,瞭解他絕非那種愛開玩笑愛玩鬧之輩,她真懷疑這小子今天吃錯藥了。
徐昭怔怔的被裴崢拉著走近竹林,聞著撲面而來越來越清冽的竹香,腳下踩著鬆軟的土地;直到裴崢鬆開她的手踝,蹲下身在一杆看似粗壯的竹子下又刨又挖了好幾下後,發出咦的聲音。
徐昭低頭,看向他那雙就算是沾了泥土依然遮不住瑩瑩如玉的修長十指。
裴崢似乎沒察覺到徐昭的眼神一般,靈活的手指在地上四處摸了摸後,臉上綻放出瞭然的笑容:“怪不得這片竹林長得這般好,也怪不得院子裡的人說這個時節會有鮮嫩的竹筍可以吃,原來是用溫泉水灌溉,可真是大手筆啊!”
徐昭聽著裴崢的自言自語,抱著元宵的手臂輕輕地收了收:“裴崢,我……”
“阿昭不試試嗎?採筍刨土的滋味其實還蠻有意思的。”裴崢仰起頭,打斷了她的話。
徐昭看著他輕靈的眼睛,臉上閃過無奈,終究是不忍拒絕他眼底的希冀和渴求,蹲下身抹了把那鬆軟溫暖的土地:“你用元宵叫我來,真的就是陪你採筍這麼簡單?”
想要問出口的話實在是難以忍住,尤其是在他面前,她不想隱藏自己的真性情,更不願意讓自己的不忍再次傷害到他。
裴崢手下的動作不停,“當然是還有別的目的。”
徐昭看向他。
輕靈的眸子一轉,落在徐昭身上後,漾起溫柔的笑色:“你還沒嘗過我的做菜的手藝吧?!”
哈?
如果說先前的徐昭是怔住了,那麼現在的她,倒是有些嚇住了。
裴崢下廚?
這個以風華姿態問鼎大梁帝京,出身豪門貴族,如清風朗月,似紅塵不沾的溫潤明朗的男子,他竟然會下廚?
裴崢看著徐昭頗受驚嚇的表情輕然的笑了笑,身上青色的錦服微微沾了些帶著溼氣的泥土,可依然無損他出塵的姿態;明明是做著粗陋的力氣活,可他硬是能將刨土的動作做的格外瀟灑飄逸,琉璃般的眼珠,閃爍著熠熠的光輝。
白色的日光像一縷縷銀色的緞帶從天而瀉,照在著蹲在地上一身青衣的男子身上;淡淡的竹香縈繞在他的身邊,他的神情是那般的安靜,偶爾抬眸看向她,那是一雙帶著世間柔軟情意的眼睛,像孩子般純粹透明,又像戀人般依戀愛慕。
這一幕,直到數年之後每每在徐昭想起,都是忍不住一陣心顫;暗歎那樣的裴崢,像是根本不該屬於這紛紛擾擾的紅塵;他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安靜的活著,自在的活著,自由的活著;愛他想愛的人,恨他想恨的人,怨他想怨的人,想他想想的人。
“自我記事起,對父親的印象就是他整日借酒澆愁,日夜伶仃大醉,對母親的印象就是侯府祠堂裡那個冷冰冰的令牌和父親在酒醉後,眼角噙淚不住呼喊在嘴角的名字;有一年,父親大病,御醫讓他戒酒好好將養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