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等了半天別說是聽到那些讓人醉心的話了,就是連他的聲音也沒聽到。
忍不住的她抬起頭看向他,當她看見他眼底明顯的痛苦之色時,本是疏懶的心一下就被高高的揪起,一雙小小白白的手,也緊緊地抓住了他的衣襟:“夫君,你別難過,我吃藥,現在就吃可以嗎?”
聽到徐昭的一聲低喚,男子清絕的臉上剎那間流露出一絲迷茫,好似那聲‘夫君’並不是在稱呼他一樣,但是在片刻之後,迷茫之色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強烈的執著。
男子緊緊地將懷中之人抱在懷裡,精緻瑩白的肌膚如遠處山頭上的皚皚白雪,純淨無暇到讓人炫目;他的聲音輕緩,就像山澗清泉,讓人聽著整顆心都平靜下來:“阿昭,你再叫我幾聲。”
徐昭將整個人依賴般的靠在他懷中,眨著清澈的眼睛問:“叫什麼?”
“你剛才喊的,夫君。”
聽到男子這樣說,阿昭立刻燦笑出聲,伸出修長的手臂輕輕地勾住他的脖頸,揚起精緻的小臉深情的看著她;胳膊上低調華麗的袖衫被風輕輕撩起,在兩人之間如精靈般妖嬈擺動;而就是在這樣醉人的風景之中,徐昭妙曼的嗓音輕輕軟軟的響著:“夫君!夫君!夫君!……”
一聲聲夫君的呼喚,就像一劑劑鼓槌重重的砸在男子的心口。
他緊緊地擁抱著她,幾乎將整個人都嵌在她身上;他不敢抬起頭看她,害怕再多看一眼,這已經深入骨髓的執念會讓他連靈魂都可以拋棄;俊美清絕的臉深深地埋在她的髮間,聞著她髮間淡淡的清香,他輕輕的笑著,笑的眼角都沁出了淚,笑的眼底的悲傷幾乎將他整個人都籠罩。
徐昭感受著他身體微微的顫抖,還以為他是因為自己的呼喚而格外開心所致,所以便也滿臉笑容的摟緊了他,一雙燦若星眸的眼睛裡盡是皓皓皎白之光。
等服侍了徐昭吃下藥後,男子又抱著她在院中的躺椅上坐了一會兒,待夜色漸漸濃郁,這才抄起她的膝蓋將她抱起緩步走進屋中,待親手為她蓋上錦被放下紗帳後,才又步出門外。
門外,早已等候在一旁的朱澤快步走上來,像是看一個瘋子一樣看著他:“早就知道你是個瘋子,沒想到瘋起來連我都佩服。”
男子一掃先前的溫柔多情,冷冷的看向他:“如果你只是想跟我說這些,那麼對不起,我要進去陪阿昭了。”
“裴世子!”看著男子轉身要走,朱澤立刻把聲音提高,喊住他,臉上閃過痛色:“放棄吧,你應該知道,現在這一切都不過是一場短暫的夢,等她徹底找回記憶的那一天,她一定會離開你。”
男子身影一震,臉上的沉默讓人看了只想流淚。
朱澤走上前一步,又道:“夢醒了就會了無痕跡,空空的什麼也留不住;你應該知道她現在的記憶出現混亂是因為舊疾所致,也是因為從那個人身上受到了太大的刺激不願意面對所致;在她的生命裡,或許你曾如星火般讓她矚目凝望,可你要知道,現在她的目光已經從你的身上移開;為什麼還要苦苦執著,哪怕是用一個夢來騙自己,也不願意放手。”
“放手了,她就能幸福嗎?”男子質問著朱澤:“你別忘了,傷他最深的那個人不是我,是他。”
朱澤怔愣了片刻,道:“你也知道傷她最深的那個人是他,因為太在乎太愛了,所以才會受傷嚴重不是嗎?世子,你是我朱澤這輩子見過的最與世無爭的一個人,你溫柔平靜,胸有自有丘壑,其實該舍該得你早就心知肚明,不要為了眼前的迷障選擇上一條真正的錯路。”
錯路嗎?真的是錯路嗎?!
男子抬起頭望向遠方,那個方向是大梁,那個曾經是他家的地方,那個曾經承載過他最多記憶讓他最深刻的地方。
朱澤長嘆一聲,道:“半年時光已過,我們縮在這個小小的山村之中過的平靜安然,可是這份平靜已經將要被現實撕破;我聽到你的手下向你彙報的訊息,大梁和大宛將要開戰,雙方盾兵各三十萬直逼兩方邊陲;你認為,如果她聽到這個訊息還能安然的待在這裡嗎?一邊是她的親人,一邊是她的愛人,都與她息息相關,你我不能為她做決定,這個決定必須要由她親自來做。”
沉默,在兩人之間徘徊。
朱澤在等待,等待著他的答覆;他深信著,眼前的他縱然是個為了愛情可不擇手段致人,可是他的心底卻是極為柔軟,要不然也不會深情至此;整件事只要跟徐昭牽扯上關係,哪怕是委屈了自己,他也會成全她。
沉默半晌,男子終於開口:“她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