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的徐昭,看著她就算是在昏厥之中依然面露痛苦之色,繼續說道:“依我的醫術,現在這種情況,想要保住這個孩子也不是不可能,只是,這會對皇后娘娘的身體造成很大的傷害,確切的說就是以命換命;這個孩子會成功的誕生出來,但一定會是個早產兒,而皇后娘娘也會因為這個孩子掏空所有身體內耗,在誕下這個孩子的同時香消玉殞。”
楚燁僵硬的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了一下,可他依然緊抿著蒼白的嘴唇,一句話也不說。
朱澤看著他,又道:“如果現在拿掉這個孩子,娘娘頂多會因為小產身體虛弱數月,待好好調養過後還是很有希望與皇上您再孕育皇嗣的。”
再孕育皇嗣嗎?阿昭她肯嗎?
楚燁精疲力竭的抬起頭,直盯盯的看著望向他的朱澤:“如果迫不得已,朕要阿昭,不要孩子。”
朱澤點頭:“草民知道了,還請皇上下去吧,草民要開始救治娘娘。”
微微敞開的房門被人緊緊關上,朱澤眼看著那個永遠端坐在龍椅之上俯瞰天下的男人在一瞬間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量,挺直的腰背變的微微塌陷,驕傲的眼神佈滿了痛絕的灰色,清朗的聲音裡再無往日的自信滿滿;這個桀驁尊貴的男人,一夜之間,像是變了一個人,叫人心疼,讓人心酸。
朱澤在房中快手快腳的放下房間內的白色紗幔,爭取擋住從縫隙中滲進屋內的請冷空氣;他深吸一口氣,伸手撩起徐昭腿上的長裙,在看清楚雙腿間糟糕的情況後,不免皺緊了眉心;也終於明白為什麼皇上會因為皇后娘娘的小產反應如此激烈,為什麼一看見他出現會撲上來使勁兒的說都是自己的錯;原來……
男人啊,他能在前一秒將心愛的姑娘捧到天上,後一秒也會讓心愛的姑娘受到最大的傷害。
徐昭從寬大的袖口袋中掏出隨身攜帶的銀針,又暗自慶幸因為元宵的關係他養成了隨身攜帶參片的好習慣,在又給徐昭塞了幾片人參吊住氣後,正欲施診;昏迷中的徐昭忽然醒來,一雙纖細瘦弱的小手輕輕地拉上他的袖角。
朱澤驚喜的湊上前,來到徐昭面前:“娘娘可是還覺得很痛?放心,很快就會不痛了。”
徐昭虛弱的搖了搖頭,只是緊緊地抓住朱澤的衣袖,在喘了好幾聲氣後,才有力氣說了句:“朱澤,拜託你,救救我的孩子。”
朱澤皺緊眉心:“娘娘,你該知道,這個孩子是保不住的。”
“不!你有辦法不是嗎?”滾滾熱淚,又從徐昭的眼角顆顆滾落:“是我沒保護好他,我不能拋棄我的孩子;朱澤,我不怕痛的,只要能救他,你讓我忍受什麼,我都可以做到。”
“娘娘!……”
“朱澤,難道你真的希望我跪下來求你嗎?”徐昭伸出另一隻手,緩慢而動作放輕的移到自己的小腹上,青白的臉上突然綻放出了笑容:“其實這個孩子,他一點也不乖呢;我前些日子孕吐的反應那麼強烈就是他在欺負我,還在孃的肚子裡就知道欺負我,簡直跟他的父皇一模一樣;可是,就算是這樣也無法阻止我對他到來的歡喜和祝福;朱澤,你相信嗎?我一定會成為一個好母親,就在剛才,我還做了一個關於他的夢,夢見他伸出小小的小手緊緊地拉著我的食指,白白嫩嫩的一個小糰子就坐在我的面前,嘴角流著口涎,張著沒有牙齒的小嘴巴衝著我笑呢。”
“娘娘,你可知道若是留下這個孩子,你可是在拿著自己的性命在賭啊!”朱澤皺著眉,苦心相勸著;其實,他又何曾不願意留下這個孩子,只是,這對徐昭的身體傷害實在是太大了,他真的不敢輕易冒這個險。
徐昭衝著憂心忡忡的朱澤笑著:“你忘了嗎?我天生就是個賭徒,當初選擇嫁給楚燁的時候就是在賭,離開大梁去大宛的時候也是在賭,這一次,我再賭一賭也是無妨的;如果老天真的要收了我,我也會坦然接受,可若我再賭贏了,豈不是大賺了一筆?”
見徐昭到這時候還有心思跟他說出這麼調皮的話,朱澤真不知是該敬佩她的勇氣和毅力還是該為她到了這生死攸關之時還能嬉笑以待的精神豎起大拇指;都說女人在做了母親時都是最堅強的,甚至很多時候連男兒都自嘆不如。
透過徐昭,他忽然像是看見了自己的母親;在他的記憶深處,他的母親是個溫柔的像水一樣的女子,身體嬌小,性格柔善,看見人殺雞宰牛都會害怕的躲到很遠;可就是那樣嬌弱的母親,卻能在家人遭受屠殺的時候冷靜的找到他,將他送到枯井之中嚴密的保護起來;這份勇氣和冷靜,實在是要人難以相信會是一個沒有多少見識的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