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了?是哪兒不舒服麼?”
石榴看著他,眼淚幾乎快落下了。
說不說?怎麼說?如何說?
都難受!
正在這時,有一烏篷船不知從何處躥出,任霽月凝眸一看,抿唇:“待我們離開這兒,有什麼事你細細跟我講好不好?”
船伕將烏篷船攏到岸邊,任霽月讓石榴藏在暗處。如今他們步步險危,踏錯一步便入了地獄。
可待任霽月細細一看,那船伕帽簷很低,他丟開船槳微抬高下巴:“霽月。”
居然是宋仕廉。
先帝病重,襄陽王策反,宮闈亂成一團,誰也沒有發現宋仕廉去了何處,如今他怎生知曉他們在這?會不會有詐?
無數的疑團牽扯著任霽月頭部的神經,見他遲疑,宋仕廉瞧了會兒天色道:“我若還害你們,只管將帶人來緝拿便是,何苦做這些有的沒得?”
任霽月心想也是,道了聲歉,便尋來石榴一同上了船。
石榴看到宋仕廉也是驚奇的很,若是不知他能預知,她也必定將他認作探子。
烏篷船很小,石榴和任霽月進船艙後動一個身都不行,見宋仕廉在外面搖槳,石榴問道:“夫子,那日之後你去了哪?”
宋仕廉雖穿著一身麻衣,但身上的氣度還是未減幾分,他的話繞的不行,“自然去了該去的地方。”
說罷,他轉身,槳自作在江面上搖著,而後不知從何處摸到一塊石子彈在任霽月的昏睡穴。
石榴一把接過任霽月,緊緊握著他的胳膊,有些後怕:“夫子,這是做什麼?”
宋仕廉站在船舷反而問道:“你打算什麼時候同他說這件事?”
石榴一愣。
宋仕廉直接道:“這話我本不該多言,可你身為我好友的後裔,我得把話跟你明說了。這道遺詔將通向兩條不同的命運,我是命運的守護者,自然要修正命運的變數。所以,在此之前我要問一句你要如何?”
這話問的石榴心裡一悶。她知道她逃不了這個問題,可是她還是想一再拖延。宋仕廉彷彿看出了她的心事:“有些事情並不是你躲就能解決的,越是逃避其實更是不好。你與任霽月既然已是夫妻,有些話還是得明說才好。”
雪不知在什麼時候下了下來,是一團一團的飛絮連線江與天。船艙裡烹了熱茶,任霽月醒來的時候,一個激靈從地上跳了起來,頭撞到了隔板。
先才,一個不察宋仕廉點了他的昏睡穴,他忙的握住石榴的手焦急道:“他可傷害你?”
石榴搖搖頭,想了會兒才說:“他是任家世交好友,不會做這些事的。”
任霽月送了一口氣,石榴看了又看。
終究鼓起勇氣,將遺詔拿了出來:“小叔叔,這是你的,你看看。”
明黃色的錦帛在水光的反射下顯得有些沉重,修長的手伸過來,石榴的心提的高高的。
他會怎麼做,會不會後悔一起同她離開順天府?
任霽月連表情都沒變一下,淡淡翻開,瞧了兩眼,將扔到江水之中。
石榴大驚,昂著頭看他:“你這是做什麼?”
她想在水裡將錦帛撈起來,卻發現它吸水後已經沉了下去。
她的擔驚受怕和恐慌,他怎麼會不知?
他走過去握住她的雙肩。
石榴害怕他是因為自己的介意而將它丟棄,這麼的事他如今這般草率的做了決定,以後若是後悔了怎麼辦?
任霽月伸出手,點在她的眉心。
皺的極緊的眉心被他慢慢揉平,他好像瞧出了她心中所想:“並不是因為逃避而放棄,是沒必要。先皇留這道遺詔我想他是希望我在明處牽制朱今白,而後為他的孩子鋪路,如今朱今白既然已登上帝位,我即使拿了遺詔擁兵策反就一定能贏嗎?”
石榴心神俱蕩,她緊緊的握著任霽月的手,生怕他反悔了去。
任霽月又說道:“比起這好生無聊的江山,我更向往同你在一起,晨起三步觀花,晚間泛水行舟,做逍遙的人,行快活的事。”
石榴說不感動是假的,可想到當時他用功讀書希望在朝野裡建功立業的時候又覺得虧欠。
一個受過世家教育的男人怎麼會沒有雄心抱負?可為了自己他寧願把這一些都捨棄掉。
舟楫行的很快,已要靠岸,過了這在一路南下便可到江南邊境。宋仕廉將槳停下,側臉看著他們二人:“如何?想的怎麼樣了。”
任霽月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