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有些低落:“我曾經將自己的病情告訴過我娘,讓許家替我請些個好大夫來,可惜我爹說我只是心病便推脫了。可我自己的身子怎麼不曉得,總覺得他們有什麼事瞞著我,不願讓我知道。”
宋仕廉聽後,問石榴:“你上次說太子妃無端喜歡生些夢境?”
石榴點點頭。
許錦繡也道:“是,總覺得那像夢境又不像,彷彿我親身經歷過似得,可真要認真回想又是想不起來的。”
石榴問:“如今心口還疼麼?”
她點點頭:“越來越厲害了,每次心口一疼便想咳嗽,有此還咳出血,太子怕我是肺癆,辱沒了東宮的門楣,便封了東宮的門。”
石榴聽後,實在不曉得該如何說。難道在朱延文的心裡,東宮的名聲比太子妃的命好要緊麼?
宋仕廉默了好一會兒,忽然問道:“太子妃脖子後是否有顆紅痣?”
許錦繡和一旁的嬤嬤訝異:“你怎生知道?”
宋仕廉:“娘娘這痣若不是天生,草民大概便知道娘娘這病是如何的了。”
許錦繡垂下眼簾:“的確不是天生的,我也不知它何時生在那了。”
宋仕廉長嘆一聲,喚石榴道:“你將門窗好生關著,去看看外面有什麼閒人沒有。”
石榴忙的應了。他又讓許錦繡清除屋裡的丫鬟婆子。待屋室空空,只有他們三人後,宋仕廉才啟口道:“南疆有蟲,名為忘憂,是一種蠱蟲,吸食在人身上後,能讓人忘卻近日來最刻骨銘心的記憶。但這蟲喜食宿主心肺,不過五年便讓宿主油燈枯竭、心力衰竭而死。”
許錦繡霎時臉色全白,整個人坐在那都有些恍惚。
雖說宋仕廉的內心比鋼鐵還硬,可見她這樣不由覺得可憐,問道:“你可是得罪了什麼人?”
許錦繡苦笑一聲,眼眶裡怔怔落了淚:“我一向平和待人,可曾有得罪過什麼人的地方。我大概知道是誰替我下了這蠱蟲。”
她說著,便哭了。
石榴走過去,掏出帕子遞給她,輕輕攬過她的肩膀:“娘娘,你不如將那人告訴給太子,如今你們是夫妻,行一條船,他必然替你尋了這道理。”
許錦繡轉過身抱著她的腰:“他不會幫我的,沒有人能幫我,石榴,你可知道是誰替我下的麼?大概是我爹孃。我回家省親的時候,我家二妹問我從前不是寧死不嫁麼?為何又改了心思?我那個時候只以為她記岔了,哪知真正記岔的人是我。”
淚水打溼了石榴的前襟,她聽後也覺得喉嚨裡像是塞了什麼。誰能、或是誰敢想象自己最親近的人在背後這樣算計自己。
許錦繡喃喃道:“那時怕是太子瞧上了我,想和許家結親,能攀上東宮這棵大樹自然是一筆合算的買賣,我這個女兒想什麼到底算什麼呢,這條命他們也都不在乎,就算我死了,本家裡還有那麼多女兒,憑著我和太子的情分,再嫁進來做個填房更是不難。”
石榴不知該說什麼好。順天府這麼大,什麼鳥都有。有人賣主求榮、有人將自己的妻子獻給上方的官員,只願自己仕途一帆風順。許家這樣對自己的女兒並不是稀奇事。可石榴卻覺得很難受。每一個女孩兒不論美的、醜的、有才藝的、平凡的都期待美好的人生。可家族的使命揹負在她們身上,命運又是她們豈可以強求的?
待哭過之後,許錦繡漸漸想明白了,她擦乾淚,問宋仕廉道:“我還能活多久?”
宋仕廉長嘆一口氣說:“蠱蟲食心肺本就極傷根本,如今聽你道你已咳血,怕是已經撐不過這個夏天了。”
許錦繡的笑容悲慟極了:“如此,可能請醫聖將我把蠱蟲引出來?就算死我也想死個明明白白,我想看看夢中的那個少年到底是誰,他為何從來不來找我。”
垂死病人的願望,宋仕廉向來都是慈悲的,他從自己的衣袖中點燃一支不知名的香,石榴覺得這個味道有些不好聞,鼻子內壁有些不大舒服,揉了揉還是覺得有些癢。
宋仕廉同許錦繡解釋道:“這是嘉福寺的梵香,還是上一任主持留給我的,能誘出潛藏在人體內大多數的蠱蟲。”
大概是心裡作用,石榴也覺得心口有些難受,可沒敢說出去,怕大儒罵她。
不出一刻的功夫,許錦繡頸後的痣那裡探頭探腦伸出一隻小小的蟲,宋仕廉眼疾手快,忙的將它鉗出來丟到茶杯裡。
蠱蟲遇茶便失了活性,僵直在水裡。許錦繡怔怔的坐在那,好像如夢初醒,看著他們眼淚婆娑。
卻什麼也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