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聽完,更是佩服他了。
山中的人習課,一下學便一股腦的跑出去野了,大家都是二世祖,吃喝不愁,只想來這鍍層“大儒弟子”的光環下山罷了,哪知任霽月真的上了心。
正神遊,又聽他說:“你先學些簡單的,有不懂的可以來問我。要是我也不懂,便問大儒。”
他不問她為何想讀書了,在他眼裡,一個人無論什麼時候想要上進都是值得敬佩的。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
對了。
是浪子回頭金不換。
那石榴回頭呢?
又亂了誰的心扉?
他不知。
也不敢知。
作者有話要說:
石榴要是向他走近一步
小叔叔就栽定了
第18章 糯米罪
石榴有著讀書學習的心思倒是好的,但底子太差,任霽月教了她半刻的功夫,看到她越來越慘白的臉倒是起了些許的憐憫,他欺騙自己這種像被針尖扎過的心情只是長輩對於晚輩的疼愛。
他放下書,安慰道:“也不必太急功近利,先從練字開始吧,練字可以修身養性還能將書上的內容多鞏固一遍。”
石榴應著了。讀書需要費腦子,她不行,可練字就簡單多了。
任霽月問:“你以前可習過什麼字型。”
石榴想了想:“娘請過女大夫教過我簪花小楷,可我寫不好。”
任霽月聲音亦如往日輕柔:“這種字費神又費眼,你初學當然有困難,不如找種簡單的先學學,等熟練了再做打算。”
那該學什麼,石榴心裡沒個注意。忽然,她眸光一轉,心念一動,問道:“小叔叔,你學的什麼?”
任霽月愣了一下,沒想到她會主動問自己:“我學習的只是趙體罷了。”
“難麼?”
任霽月搖搖頭:“不難。”
這樣啊。石榴心裡有些竊喜,她極熟稔的伸出手揪住他袖子:“小叔叔,那我又就學趙體好不好?”
朱今白不是說自己左手的字被他看出來麼?那她以後就專門模仿旁人寫的字,再尋了其他的方法將信給爹。
石榴越想越覺得這是個好主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偷偷抿著嘴笑。
任霽月卻覺得自己好如一腳跌入溫泉水裡,呼啦啦的將他袖腿、袍子都浸溼了,想爬起來又貪念水溫,唯有迷惘又掙扎的欺騙自己,再待一會再待一會兒吧。
她必然不是有意,他卻起了綺意,勾勾的紅塵殘絲緊緊地束縛著他,讓他掙不得脫不得。
忽然,如同醍醐灌醒一樣,他愣愣的站起來,如大夢初醒一樣看著石榴的臉。
他如今是誰?
任霽月,是任老太爺的外室子,是任施章的庶弟,更是石榴的小叔叔。
自己怎可對她有了如此齷齪的心思?怕是枉讀了這些聖賢書罷了。
各讓任霽月覺得噁心的是,自己明明知道他生了些情義,卻毫不避諱反而與她走得更近,因為倫理的關係的親近滿足自己非人的欲/望。
他此時如同置身在一片雪地裡,渾身冰冷,再看見石榴的臉時又生了難以言明的苦痛。他側身將書拿了,徑直走了說:“我有事,先走了。”
石榴不懂他剛才還好好地,怎麼突然就轉了心思。果真如丹桂所說,男人心,海底針。
沒了任霽月同她講書上的詩文,她越發看不懂了,正巧是午息時期,琉璃塔的學子都回了各屋裡休息,石榴不困也不餓,空閒下來想到那晚做的夢便覺得惶恐,又瞧著外面日色不錯,便自己上山看了看風景。
鳳嶺山山腰生了好大一片楓樹林,如今天氣冷了葉子都泛了紅,鋪天蓋地的像是鋪了層紅毯。
石榴尋了塊山石坐著,抱著膝蓋嘆了口氣,卻聽指頭鳥雀歡叫,尋覓一看,只見不遠處的涼亭裡坐著兩個人。
一人身穿白衣,頭戴金冠,只看到背影便覺得清絕無雙,與他對坐的正是穿絳紅色程子衣的宋仕廉。
石榴立馬低頭,生怕他們看見了,好在這裡灌木叢頗多,她本就生的嬌小,往下一躲倒是能藏住身影。
宋仕廉看了看石桌上的案諜,似笑非笑:“王爺這是做什麼,我早就隱市入了方外,不再和朝政有所牽扯。”
朱今白笑了笑,眸子噙住他的眼:“大儒可真是說笑了,若真的要做隱士,為何又要潛伏在嘉福寺,為何又要收順天府高官子弟為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