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章赴任蜀州。
任施章雖官至大理寺少卿,可為人耿直、見過官場險惡,卻極少接觸人間煉禍。於是領旨後便去了回春堂找老太爺商議。
任老太爺坐在藤椅上,膝上蓋著狐裘,手裡捧著個茶碗,聽後淡淡道:“這事倒是好解決,就是看你心敢不敢這麼狠?”
自己的兒子是個什麼樣子,他會不知?
任施章躬身:“但聽父親吩咐。”
任老太爺坐直身子道:“自古疫情來,若不能防禦,必想著該如何根治。可對這而言,治標易,治根難。蜀州鼠疫我也曾聽過,從大鼠傳到人身上不多短短一旬,若你去必看見得了疫病死了的人畜,應將其集體焚燬並撒上石灰,這些做足之後還得讓周圍百姓遷離於此,最好三年內都不要靠近,如此可治標。”
任施章領旨便知皇上不僅僅想要他治標,還得治本。
於是他問道:“父親,若是想治本呢?”
桌上燈花炸了一下,任老太爺淡淡瞥了他一眼:“你想治本,你能行麼?”
任施章道:“父親,我在朝堂位任命官久矣,光領糧餉卻不能為百姓做些什麼,您能理解我的憋屈麼?”
任老爺子依舊不為所動:“你覺得憋屈是你沒有本事,莫扯些朝堂中小人擋道的藉口。官場如戰場,小人之所以得志並不是他們阿臾諂媚,而是他們早就吃透了規則,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該做什麼!你自詡是進士出身,清高不屑他們那套方式,那就得承受起自己不得重任的結果。”
一番話將任施章說的啞口無言。
是他自己總是端著出身名門,又是進士,從未對朝中其他命官好過顏色。可如今他自以為的優越感已蕩然無存,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不知該躥到何處。
任老太爺放下茶碗,站起來撐起柺杖道:“要治本並不難,但得誅心。”
任施章連忙問:“如何?”
“焚城。”
任施章覺得自己好似處在冰天雪地裡,眼前的父親像是第一次才認識似得。他呆立在那,木訥的張嘴:“父親。。。。。。。他們都是活人。。。。。。有些甚至沒有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