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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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榴陷在包著錦綢的蠶絲被裡,肉沉在骨頭下,渾身乏力怎麼也抬不起來。正想著卻聽到床邊有人說話,費了好大的氣兒一看那人只差七魂掉了六魄。
李霽月那惡魔就站在她床邊,皺著眉頭憂心忡忡的看著她。
石榴嚇得快打篩子,眼淚又只差簌簌落下來了,可她強忍著細細一看,卻覺得眼前這人是他又不是他。
“他”依然清瘦,可眉目之間漂亮的像畫似得,骷髏般瘦削的臉頰也填了肉,看上去十分有精神,最妙的是他眉尾下有一顆硃砂紅菱形小痣,將他身上的煞氣紓解三分,還自帶了七分的風流。
石榴閉眼再睜眼,床邊的人還是這個漂亮的李霽月。
見石榴醒了,他淡淡撩起景泰藍色長袍,擁著被子把石榴抱起來,聲音溫柔的像生怕動碎掉水塘裡冒出來的泡沫似得:“你醒了,要不要吃東西?”
石榴丈二的和尚摸不到頭腦,不知他在想些什麼,一會要殺她一會又對她這麼溫柔。
李霽月將下巴貼在她額頭上,骨節修長的手捏著她肉的掐不到骨頭的手玩:“不餓也吃些好不好,你看看你就是因為吃的不好所以才長這麼瘦,所以病了這麼久才不好。”
石榴剛想再說什麼,卻聽到自己肚子咕嚕一響果然餓了。
不得不說,這個李霽月極貼心,他招了下人端了碗燕窩粥吹得溫度適宜才喂到石榴嘴裡。石榴嘴裡砸吧了下,發現沒味兒。李霽月說:“你病了還未好,吃甜的對身體不好,等你好了想吃什麼都行。”
石榴睜著圓圓的杏眼,扭過身子,只見李霽月的下巴冒出了幾根胡茬,她探手一摸覺得有些扎人,猛地縮回手,卻聽見自己的聲音說道:“多虧了你,要不然這府裡還不知怎麼才好,你。。。。。也莫太操勞了。”
石榴驚恐的捂住嘴,不是她,她沒說話。
而“她”還挪了挪眼,看著床邊小塌上的案諜道:“朝堂裡便是這麼忙麼?這麼多案諜,皇上他不看麼?”
李霽月嘆了口氣:“他不過是想折騰我罷了,我看過後事無鉅細仍有管事太監拿過去讓他再瞧一遍。。。。。。。”說起案諜,他忽然問道:“你可還記得平樂十四年蜀州發生的鼠疫?”
怎麼不記得?蜀州自古以來便有天府之國的稱號,那年的收成極好,百姓們本是額手稱慶今年的風調雨順,高興還未下心頭,田埂裡就忽然冒出了小貓一樣大的老鼠。
莊稼人一年上頭也難有機會吃到肉,加之這老鼠又是吃的莊稼,故而在莊稼人眼裡和糧食也沒有什麼兩樣。一家兩家抓來宰了加之辣椒、花椒又滾了熱油烹飪成美食。本到這也沒什麼事,可不知是哪戶人家獵奇,偏要將老鼠的肉片下來生吃,吃下肚不過幾天功夫便兩腿一伸斷了氣兒。
家裡人少了頂樑柱,哭的差點沒喘過來氣,可還是做了紅木方子將他埋在了山巒。秋風還未過,寒霜也還未下,蜀州城不少百姓忽然便高熱不退、脖子腫大,一戳便冒出膿水、還咳嗽不止。
沒經驗的大夫覺得這病像肺癆,但又不大像,還是一個上了年紀的大夫看出了蹊蹺,點出了這是鼠疫。
嘩啦啦,朝野一片震驚,最後皇帝督派大理寺少卿任施章前去處理此事、安撫民心。可任施章心軟手慈,沒能將城裡死去的人畜一把火燒了後深埋,使得蜀州成三年不生人煙。
石榴不知他們二人為何談論此事,可聽著平樂十四年這字眼後便微微一震,不偏不巧正是今年。莫非今年的蜀州城會發生了鼠疫?
李霽月端著碗將燕窩粥喂乾淨了,才放下碗碟擦了擦手對床上的石榴說:“我若是告訴你,這鼠疫並非天災而是人禍呢?”
石榴一駭,渾身一個激靈,還想貼過去聽得更多,卻見眼前的畫面如同石子落入水裡中的漣漪,捲成一團片刻便什麼也見不著了。
再醒來時,天已然大亮,後院廚房裡養的雞啼了好幾聲。
石榴回神,發現自己渾身上下都是汗蹭蹭的一片,身上的紅印子倒是消了不少,還是不疼,剛想喊了紅藥給她打水來沐浴,便瞧著自己身邊的小丫頭丹桂慌慌張張垂著淚跑了進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哭道:“小姐,紅藥姐姐沒了!”
第4章 痴情種
石榴剛從夢魘中醒過來,整個人都還有些迷迷糊糊的,聽到丹桂說紅藥沒了,愣了一下硬是沒吱聲。
什麼叫沒了?
丹桂哭的厲害,揪著自己的袖子不停的擦著臉上的鼻涕眼淚:“昨天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