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果然沒有聽說這個,頓時恍惚怔忪。袁恕己道:“我勸你不要跟他鬥氣,你知道羈縻州那個地方,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麼,那可是他死裡逃生百般磨難的出處……何況他的身體向來不大好,我隱約聽說這兩日又有些加重。”
阿弦的心裡有個聲音大叫,但是面上仍是淡淡地不動聲色。
袁恕己道:“罷了,我不說了。只是你若是想起了跟舊日宮案有關的,記得去大理寺找我……當然,你若不去,我來也可以。”
說到這裡,虞娘子外頭進來道:“少卿既然來了,就不要這麼快走,陪著她吃些晚飯吧。”說著又向袁恕己使了個眼色。
袁恕己會意,知道阿弦如此,對吃食上只怕也不上心,於是順勢留下,陪阿弦吃了一餐,阿弦果然毫無食慾,被袁恕己說笑相陪,盛情難卻,好歹也喝了一碗麵湯。
………
第四日上,阿弦照常前去戶部,黃昏之時正欲回懷貞坊,宮內有人來召她入宮。
經過這兩日調養,高宗氣色轉好,只是在看見阿弦的時候,卻見她略露憔悴之色,高宗道:“怎麼你反而透出病容?是不是因為知道了崔曄的事?”
阿弦一愣,武后道:“怎麼你果然不知道麼?原先太子奏請舉薦崔愛卿去東北邊。”
阿弦低頭道:“我聽說過。”
帝后對視一眼,高宗道:“那你也聽說了崔卿今日自動請命的事了麼?”
阿弦猛然抬頭。
二聖就知道她不知道,高宗埋怨地對武后說:“你瞧,我就說她不知情的,崔曄怎麼竟也如此胡鬧。”
武后卻若有所思地看著阿弦道:“阿弦,你跟崔卿之間……可還好麼?”
阿弦低著頭說:“很好。”
武后皺眉道:“如果是這樣,怎麼他居然不把請命的事告訴你?”
阿弦無言以對,高宗已迫不及待道:“既然阿弦不知道,自要駁回的,好孩子,你不必擔心。這件事我為你做主,不會讓你們才新婚就分開的。”
武后看一眼高宗,似笑非笑道:“陛下,你怎麼不問問這幾日這孩子在哪裡住呢?”
高宗不解:“這何必問,不是崔府麼?”
武后道:“我隱約聽人說,她是在懷貞坊住著。”
高宗目瞪口呆地看著阿弦,又小心翼翼地問道:“這是為什麼?難道是崔府住的不適麼?”
阿弦雖然跟崔曄因為當初的舊事而起齟齬,卻不想在二聖面前流露出來,畢竟,這雖是她的生身父母,但他們的身份是帝后,而崔曄雖是她的夫君,卻也是臣子。
阿弦道:“崔府很好,前日夫人還親自去懷貞坊,探望我並請我回去住,只是我畢竟一個人習慣了,突然讓我跟一大家子人整天相對,難免有些不習慣,所以先回去清閒兩日。”
高宗失笑:“你從小當男孩子養大,崔家偏又是那樣的門庭,難怪你有些不適。不過,到底是人家兒媳婦了,不要太冷了人家。”
突然他又說:“難道崔曄之所以自請去東北,是因為你冷淡了他嗎?”
這句話,卻是歪打正著。
也引得阿弦心頭狠狠揪起。
武后笑道:“陛下這話可是小看了崔卿了,他向來是個公重於私的人,這一次也定然是覺著太子的提議甚佳,且此戰不容有失,所以才自請前去為國效力的。”
高宗點了點頭,對阿弦道:“稍後你好生跟崔曄說說,跟吐蕃這一次戰雖然至關重要,可是……朕的女兒也同樣重要,更加不容有失呢,你就讓他好生留在長安,這次不要去了。”
武后則道:“陛下心心念唸的就是跟吐蕃的這一戰,發狠要揚眉吐氣呢,卻因為阿弦而寧肯崔卿留在長安,著實難得。”
高宗呵呵笑了兩聲,忽然隱隱覺著武后的話中有話,他忙看一眼武后,卻見她笑的淡然自若,並不像是有別的意思的。
三人說到這裡,外間太監突然揚聲:“崔天官到。”
阿弦正在走神,猛然聽了這句,幾乎要跳起來,她不想在這個時候面對崔曄,只想快點撒腿逃走,可是偏偏帝后在上,這時侯流露出其他神色,一下就會被看穿。
阿弦只得勉強把雙腳釘在地上,低著頭,假裝什麼也沒聽見,什麼也不去看的。
不多時,外間崔曄已經走了進來,阿弦雖然不看他,但是耳畔聽到那個聲音,已經不由自主地鼻子發酸,眼中酸脹,她鬼使神差地往旁邊瞥了眼,瞧見他袍擺在側,一眼瞧見,那目光就像是要背叛自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