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弦道:“天黑了。我送小弦子回去。”
袁恕己知道今時不同往日,就只是笑了笑,而崔升也因為有一重關係隔著,所以兩人就只告辭,分道而去。
這邊兒桓彥範陪著阿弦回懷貞坊,阿弦道:“我知道你一定還要跟我打聽狄大人說了什麼,對麼?”
桓彥範道:“我是包打聽嘛。”
阿弦卻問道:“你打聽到的話,是要去跟誰說?”
對上阿弦若有所思的眼神,桓彥範臉上的笑意略微收斂,他的眼神閃爍,一刻戒備而不安。
可阿弦卻並沒有說什麼,只道:“你要是真想知道狄大人的法子管不管用,那麼,今晚上在我家裡留宿如何?”
桓彥範見她神情如故,才又轉憂為喜:“那我當然是求之不得,只是怕有人吃醋。”
阿弦咳嗽:“誰?”
桓彥範眼珠轉動:“當然是周國公了,聽說他上次特意請你去踏青,誰知卻讓人把你拐走了,我都替他不平呢。”
阿弦大笑。
………
這一夜,桓彥範果然便留在懷貞坊。
阿弦把底下人都打發了,同桓彥範在堂下坐著,閒說些奇聞異事。
兩人閒話間提起那日上巳節踏青,桓彥範評點王勃楊炯等人,說道:“這位王子安是個能人,就是身子有些虛,這樣高才的話,只怕不是長命之象。”
阿弦道:“你幾時改行算命打卦了?”
“要真的會這一行倒是好了,我先算算自己。”桓彥範隨口道。
阿弦愣怔,隨著他這句話,心頭似微微湧動。
桓彥範隨口又道:“四大才子裡,你好像只駱賓王一個沒見過了?那個人卻更是個才高八斗卻眼高於頂的人。”
兩人說話之時,玄影就趴在屋門口上,似乎假寐。
只有那隻小黑貓不時地竄上跳下,桓彥範對玄影很是喜愛,卻並不喜歡跟黑貓親近,一旦小黑貓靠近,他就會猛打噴嚏,忙不迭地推開。
眼見亥時過半,將到子時的時候,玄影驀地站起身來。
外間響起了大門被猛烈敲擊的聲響。
桓彥範正有些倦意,張著嘴在打哈欠,猛然被這一針激烈的敲門聲嚇得把那個哈欠都縮回去了,卻引發一陣鼻酸,頗為難受。
“這麼晚了,什麼人?”他忍不住問。看阿弦之時,卻見她的臉上多了一絲瞭然於胸的冷笑。
“難道……”桓彥範揉了揉鼻子,定定看著阿弦。
這會兒,玄影已經跳出了屋門,而在外間,那老門房也開啟了大門,有個人匆匆跑了進來。
這夤夜前來的,卻是陳基。
玄影高興地隨著陳基重又跑了回來,陳基卻顧不上理會他,衝進門來,才要說話,猛然看見桓彥範在身旁,一怔。
桓彥範早起身行禮:“陳郎官。”
陳基終於道:“桓司衛,抱歉失禮了,家裡有點急事。”
桓彥範道:“您請便。”
陳基皺緊眉頭,把心一橫,對阿弦道:“弦子,快隨我去侯府一趟。”
阿弦坐著不動:“黑燈瞎火的,都要睡了,這會兒去侯府幹什麼?”
陳基道:“你隨我去看看就知道了。”他大概是情急之下,便伸手來拉阿弦。
阿弦忙抬臂躲開:“郎官。”
陳基一愣,撲了空的手掌緩緩地握了起來:“好,我告訴你就是了,內人……她出事了。所以我想讓你去看一看……”
“若是有什麼病症,請大夫就是了。”
“不是病症!”陳基焦急地說。
桓彥範在旁袖手旁觀聽到這裡,心裡有個大膽的想法隱約成形。
阿弦見陳基果然焦急,才站起身來:“你來找我,武懿宗知道麼?只怕他未必願意我去你們侯府吧?”
陳基說道:“縱然他不願意又如何,馨兒是我的妻子。我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被……”
阿弦本來冷冷淡淡地,可聽到陳基這一句,卻慢慢地低下頭去。
陳基見她不做聲,心七上八下。
生恐她不答應,才要再求幾句,桓彥範故意對阿弦道:“如果怕走夜路,我陪你去一趟就是了。”
旁邊的玄影也搖了搖尾巴。
………
武懿宗的女兒武馨兒最近的舉止有些異常。
武懿宗卻因被虐殺一案壓在頭頂,並沒有留意。
陳基畢竟是枕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