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不會善罷甘休,這個人殘忍可怖,令人心寒,但想到他的遭遇,又覺著有一絲可憐。
看阿弦憂心忡忡,崔曄道:“我本不該在這時候告訴你這些,白白讓你擔驚受怕,好了,母親還等著呢,現在打起精神,好好把這衣裙整理妥當。”
他說罷了要走,阿弦忙拉住他:“阿叔,我不想穿這些!”她嘟起嘴,撒嬌一樣。
這句話她不敢跟盧夫人說,小虞不在,更加沒有別的近身可以傾訴,現在總算捉到了當事之人。
崔曄道:“為什麼不想穿?”他帶笑上下掃量了一眼:“我可是很想看呢。”
阿弦一愣,低頭看時,卻見自己胸衣鬆散,忙舉手掩住:“不許看!”
她的手一鬆,小黑貓跳到地上。
玄影等了很久,見狀便撲了上來。
阿弦大驚,以為玄影要傷害這貓兒,誰知玄影只是將黑貓攏在前爪之中,咻咻地嗅它。
那貓兒搖搖晃晃站不穩,大概是發現狗子並無傷害自己的意思,便懵懂地站起來,也壯起膽子饒有興趣地打量玄影。
阿弦見狀笑道:“咦,原來你們不是要打架,早知道如此,何必弄得雞飛狗跳,我都出汗了。”她舉手扇風,也不理會裙子墜地。
崔曄嘆了聲,將她的裙子撿起來,雙臂一圍,就如玄影攏住那黑貓一樣把她環在臂彎之中。
阿弦不知他想幹什麼,忙想推開他,崔曄卻已經把那裙子沿著她的纖腰繞了一圈。
低頭看著他的手在腰間繫帶,阿弦略覺臉紅:“多謝啦。”
崔曄俯身,在她耳畔道:“謝誰?”
阿弦呆道:“阿叔呀。”
崔曄笑道:“不對,應該是你的夫君。對夫君就不必如此多禮了。”
阿弦抬頭,眨眨眼:“阿叔……”
“怎麼?”
橫豎已經做了,崔曄索性舉手,給她整理上襦,又把半臂的帶子也系的整齊。
阿弦道:“我有點怕。”
“怕什麼?”崔曄詫異。阿弦向來膽氣旺盛,見鬼不怕,面聖不怕,艱難險阻渾然都不放在心上,怎麼忽然竟說出這樣一句。
阿弦道:“我怕我當不了人家的兒媳婦。”她覺著這句詞不達意,撓撓亂蓬蓬的頭道:“我怕夫人不喜歡我,你家裡的人也不喜歡我。”
想到掌事娘子跟婢女們的私底下議論,阿弦又覺頭大。
崔曄看著她的頭髮,心想原來是因為苦惱才把頭髮撓揉成這幅壯觀景象的,啞然失笑:“怎麼會不喜歡你呢?”
阿弦低頭看著那美輪美奐的裙子,嘆氣:“我不習慣這些……”
這張小臉眉頭緊皺,寫著心有餘悸。
崔曄一眼不眨地看著她,終於說道:“不打緊,母親只是為了成親那日的禮服著想,何況她也是疼你才置買這些,你暫時哄一鬨她開心,等過了大婚那日,以後橫豎隨你的意思,仍是喜歡穿什麼就穿什麼,好不好?”
阿弦喜道:“真的?”
崔曄嘆息道:“我知道你的性子,如果拘束了你,讓你不得自在,豈不是我害了你。橫豎我只要阿弦當我的小娘子,也從未指望你像是那些名門淑媛一樣的舉止禮儀,再說我也不喜那些,只喜歡阿弦是阿弦的樣子就好了。”
阿弦原本想到要應付那許多的繁文縟節,還要穿女裝在人前展覽,愁悶不堪,然而崔曄這兩句話,卻把她的心結陡然開啟。
阿弦忍不住張手將他緊緊抱住,叫道:“阿叔,你真好。”
崔曄笑道:“我當然好,你不是早知道了麼?”見她的頭髮已經亂的不成樣子,索性有在上頭再揉了一把,“只是以後不許讓人再揉你的頭了,你知道我指的是誰。”
阿弦故意嘿嘿笑道:“我不知道。”
崔曄捏著她的下頜輕輕一抬,在她唇上親了口:“不知道?”
阿弦臉上微紅:“嗯。”
崔曄正要再教一教她,外間掌事娘子的聲音怯懦地響起,道:“天官,夫人問……衣裙換好了沒有。”
崔曄只得停住,又對阿弦道:“好生叫他們幫你,不許再胡鬧了,記住了嗎?”
阿弦不答,只是衝他吐舌,扮了個很醜的鬼臉。
崔曄忍笑,轉身時候哼了聲:“等著,總有讓你聽話的時候。”
………
崔曄出門後,兩名掌事娘子跟丫鬟入內,阿弦果然乖乖地任由她們折騰,她把眼睛一閉,權當睡著了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