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迷三徑,風光動四鄰,願得長如此,年年物候新’,何其古樸雅緻,回味無窮。”
武三思回頭瞥去。
卻見阿弦也正在那桌子旁邊,同時還有一個熟悉的人在,斯文一表,光彩照人,正是盧照鄰。
武三思便假惺惺道:“原來盧照鄰先生也在。是許侍郎相請的麼?”
盧照鄰原先因那兩句詩獲罪入獄,此事跟武三思有直接關係,雖然明面上並未宣示,但私底下早洞若觀火,人人心照不宣。而此事對武三思而言仍是一根刺。
許圉師當然知道內情,便道:“盧先生的才學是長安之中數一數二的,著實令人傾慕,他能來也實在是蓬蓽生輝。”
武三思哼道:“才學是有的,但是文人就該安分守己,若是試圖興風作浪,任憑他多大的才學,也終究是一具白骨。”
許圉師皺了皺眉,又笑道:“盧先生向來沉醉詩情,最近又打算離開長安寓意于山水之間,之前的種種,許是巧合而已。”
武三思道:“最好如此。”
卻又不願同許圉師之間鬧得太僵,因又笑說:“今日是許侍郎大壽,就不說這些掃興的話了,既然盧照鄰不日就要離開京都,那就讓他在府內陪著侍郎盡一盡興吧。”
許圉師道:“梁侯所言極是。”這才送了武三思出門而去。
許圉師回來的時候,卻見那桌子上圍著的人越發多了,賓客們都忘了吃酒,議論的議論,傾聽的傾聽,有一個聲音力壓群雄,叫道:“你們說來說去,說了這個許久,照我看,盧先生的詩作裡能稱之為千古名句的,首推那兩句,你們說了這許多,也終究比不上那兩句。”
客廳內瞬間鴉雀無聲,跟許圉師結交的自然都不是等閒之輩,腹內多是有墨水的,而但凡是文人雅士,又有哪個不知道盧照鄰,以及那一首《長安古意》?
眾人面面相覷,心有靈犀。便有個聲音低低念道:“借問吹簫向紫煙,曾經學舞度芳年……”
卻又有無數個聲音,齊齊地接了下去,眾人都道:“得成比目何辭死,願作鴛鴦不羨仙。”聲音惆悵低徊,叫人動容。
許圉師看的喜歡,聽的高興,正要上前去寒暄幾句,卻忽然瞥見盧照鄰的臉上卻並無歡喜之色,相反,雙眼中竟透出些許沉痛之意。
許圉師一愣,再看之時,盧照鄰卻又轉作歡容,之前的那一抹傷感痛楚,竟似只是他的錯覺而已了。
且說眾人都在廳內談詩論句,誰也沒發現,原先站在盧照鄰身邊兒的那小小少年已經不見了。
原來阿弦左顧右盼,見廳內並沒有那道想見的人影,且眾人都把盧照鄰圍得緊緊的,阿弦便悄然退出。
她出了廳門,拉住一個許府小廝問道:“可看見吏部的崔天官了?”
那小廝道:“方才看見天官大人往南邊去了。”信手一指。
阿弦謝過,沿著廊下而行,走了半刻鐘不到,果然見崔曄立在廊下,正凝望面前的假山亭臺,恍惚出神。
阿弦叫道:“阿叔。”快步來到跟前兒。
崔曄回頭,看見是她,雙眸裡才透出些朦朧的笑意:“你怎麼出來了?”
阿弦道:“阿叔,我有事要跟你說。”
崔曄問道:“哦,是什麼事?”
阿弦回頭又看了看,見左右無人,才道:“阿叔,你……你覺著盧先生怎麼樣?”
崔曄聞聽,不知怎地,眼底那一抹微暖的笑逐漸消減:“你……問我這個做什麼?”
阿弦發現他的異樣,卻也並未多想:“阿叔,你能不能再幫我一個忙。”
崔曄有些失笑:“沒頭沒腦地,又在說什麼?”
阿弦道:“你能不能,讓孫老神仙見一見盧先生?”
崔曄很是意外:他原先以為阿弦來找自己,是因為方才在廳內,敏之跟武三思那一場口角。
誰知竟是提到盧照鄰。
提到盧照鄰也就罷了,居然又牽扯到孫思邈,著實讓崔曄百思不解。
他問道:“我不明白。他們為何要見?”
阿弦猶豫了會兒,雖然身旁沒有閒人,卻仍忍不住踮起腳尖,手攏在唇邊,在崔曄耳畔低低說了幾句。
崔曄神情微變:“你、你說什麼?”
阿弦滿面憂慮之色:“我也希望是我看錯了,但是,我今日暗中打量盧先生,發現他走路的樣子似乎有些……”
她用力拍了拍額頭:“呸呸,烏鴉嘴!”
崔曄定定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