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袁恕己本想說“太天真了”,但看她肅穆鄭重的表情,雖是清秀靈透的生嫩少年面孔,卻無法叫人無視或小覷。
袁恕己抬手在她頭上撫了撫:“小傻子。”
阿弦歪頭避開,眼中透出不滿:“你們才傻。”
袁恕己問道:“‘你們’是誰?”
阿弦道:“英俊叔。”
袁恕己道:“他?……他也這麼說你來著?”
阿弦哼了聲,爬起身來,趴到窗戶邊掀起簾子往外看風景。
馬車飛馳,秋風有些疾,吹得她的頭髮越發飄散。
阿弦也不在意,被髮絲撩的癢癢了,就隨手一抹臉,聳聳鼻頭而已。
袁恕己在後,看著她柔軟的髮絲毛茸茸地在風裡舞動,笑道:“好,你不是小傻子,你是個小瘋子。”
阿弦吹了會兒風,涼涼地秋風吹在頭上頸間,雖然冷,卻覺著極痛快,聞言便回頭道:“我又瘋又傻,這總成了吧?”
袁恕己大笑。
一行人急急而行,終於在第六天的傍晚回到桐縣,早在進入桐縣地界的時候阿弦已經難掩激動之情,正所謂“歸心似箭”,一旦進了城門,便半刻也不想耽誤。
袁恕己知道她的心意,便道:“好好好,放你下車,然而這會兒的話,不知道你朱伯伯還在不在外頭出攤?不如去忠良街看一眼。”
阿弦即刻贊同,馬車行到街頭,卻見彼處空空蕩蕩,並無老朱頭跟灶火的蹤跡。
袁恕己道:“喲,他今兒沒來,只怕是猜到了你會回來,所以偷懶了,把你送家去吧。”
阿弦喜不自禁地磨拳擦手:“那麼就多謝大人啦。”
馬車復來至朱家小院,阿弦探頭往外,遠遠地就看見玄影趴在門口,那狗子聽了動靜,正豎著耳朵站起來,一眼看見她,因“汪汪”地邊叫邊往這邊跑來。
阿弦等不及讓馬車停下,就要往下跳,袁恕己忙喝令停車。
車還未停,阿弦已經躍下地去。
袁恕己懸著心,生恐她不留神摔了,已經預備出手搶護,誰知卻見她身形輕靈,落地平穩,袁恕己不由失笑。
這瞬間,阿弦早衝著玄影奔去,一人一狗便抱在一起。
袁恕己本也要下車去的,看這幅情形,心想阿弦跟家人久別重逢,只怕另有一番光景,自己何必打擾,於是便悄悄地吩咐車伕調頭。
那邊兒阿弦正拼命地撓玄影,樂不可支,等想起來的時候,回頭正見袁恕己馬車已經轉彎。
阿弦一笑之:“玄影,回家去了!”
將回身時,目光所及,卻看見在馬車經過的街角,有一道黑色的影子,似曾相識。
阿弦正要細看,那影子卻又不見了。
畢竟惦記著老朱頭跟英俊,阿弦無暇他顧,便領著英俊自回了小院,尚未進門便叫道:“伯伯,阿叔,我回來啦!”
並沒有人答應,玄影在阿弦身邊兒,烏溜溜的眼睛裡流露出一種人類看不懂的傷感跟擔憂。
只是阿弦正高興,也未留心察覺。
她照例先去老朱頭的地盤——廚房,掃視了一圈兒不見人,於是放心推開屋門邁步進入。
有些破舊的屋門發出“吱呀”一聲,聲響如此突兀。
阿弦這才忽然感覺整座房屋有些出人意料的“靜默”,這種從來沒出現過的“靜默”,讓阿弦滿懷歸家喜悅的心裡多了一絲惶恐。
“伯伯,我沒看見你出攤?”那悸動一掠而過,阿弦笑著掀開了西屋的門簾。
一抬頭,卻見老朱頭正坐在西屋的炕上,似乎才起身,臉色略見不好。
阿弦看見那略有些圓胖的身形,即刻放了心:“伯伯,我回來了,你怎麼不吱聲,我還以為你不在家呢。”
她跑到炕邊兒,半蹲矮身,仰頭看老朱頭。
老朱頭咳嗽了聲,垂頭看她,笑道:“怎麼事先也沒有人送個信兒回來?你是自個兒回來的,還是跟刺史大人一塊兒?”
阿弦道:“當然是跟刺史大人一塊兒的。伯伯,您怎麼咳嗽?”
老朱頭舉手,想要在她頭上撫落,卻又微停:“沒什麼,前兩日秋風秋雨,忽然轉涼,我嗆了口風,有些著涼,已經快好了。”
阿弦忙問:“吃了藥了麼?”
老朱頭呵呵笑道:“何止是藥,連那老山參也吃了。”
阿弦吃驚:“真的?”
老朱頭笑道:“我本來不捨得,是英俊硬要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