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先是將護身符緊握手中,忽地又想起一事:“這個給了我,那你呢?”
那天窺基曾對她說,這件東西,的確能稱得上“護身符”三字。
此物的封皮是窺基的手書,但這還不足以讓摩羅王也見而避退,最能鎮邪的,是裡頭包裹的一顆小小琉璃佛珠,是玄奘法師的留下的遺物,世間僅此一枚,珍貴無匹。
當時廣福寺出事,窺基只得親臨,卻也算得阿弦有劫災,便用琉璃佛珠製成此物託弟子轉交。
忽然想起那天在回崔府馬車中,跟崔曄的那一番話。
這一會兒,阿弦便笑對太平道:“我身經百戰,經驗豐富,當然不怕。”
眼見時候太久,阿弦告退,太平叫人包了好些糕點送她。
正欲出門,外間有一人來到,抬頭看見阿弦,微微怔忪。
太平已叫道:“這就是張公公,你想吃什麼便叫他做。”
兩名小太監幫忙提著點心果子,送阿弦出宮,正行走間,後面有人道:“留步。”
阿弦回頭,卻見來者正是張公公。
張公公趕上前來,道:“方才殿下吩咐,讓我詢問十八子喜歡吃什麼,讓我做好了送到府上。”
眨了眨眼,阿弦道:“我想吃的東西有點奇特,不知是否為難了。”
張公公對上她的目光:“您請說就是了。”
阿弦道:“有一種雪糰子,不知您聽說過不曾。”
張公公頓了頓,才笑道:“知道了,我儘量就是。”
阿弦回到崔府,思及先前跟武后所說,便徑直去尋崔曄。
書房中,崔曄正抽了一冊書,見她來到,便道:“面聖如何?”
阿弦回明之後,崔曄道:“現在這般,你可滿意?”
想到先前因身份之事有些惱恨他,阿弦道:“已超出我所想,多、多……”
一聲“多謝”遲疑著未及說出,崔曄已開口道:“所以,你是來向我辭行了?”
阿弦怔住。
崔曄將書放下,眼皮不抬:“這是意料之中的,你本就不想留在崔府,日夜思離,如今又蒙聖恩提拔官職,長安城裡人盡皆知,你若還在府中,自有許多閒言,於你於我,甚至對聖恩都有礙,自是要及早離開的。”
阿弦見他說的比自己所想的還要明白,啞口無言。
崔曄的神情卻是淡而疏離:“不必為難,我已命人收拾好了你的東西,你去點檢一番,夫人太夫人那邊兒也不必去回了,我自會替你說明。”
阿弦愣愣地望著崔曄,奇怪的是,她的確日夜思忖要離開,但見他不容自己開口,已經替她將什麼都想好了,果然半點兒都沒有“為難”,心中……忽然有些……
“還有什麼事?”崔曄見她不語不動,問。
阿弦輕輕搖了搖頭:“沒、沒了……”她轉身要走,忽然想起一事,忙又回過身對著崔曄做了個揖,那句“多謝阿叔”又要出口,又想起他方才已經攔住了,於是打住。
回身走到門口,阿弦邁步出門的瞬間,恍惚想起了前日在浴桶裡做的那個夢。
第182章 晚上慎看!(前一段可以)
——在那個夢中,彷彿又回到了在桐縣的時光; 她帶著玄影從縣衙轉回; 推門入內; 是朱伯伯從廚下走了出來; 照例地埋怨怎地才回來。
阿弦落座; 忽然想到一件事; 忙起身去到東間。
掀起簾子; 卻見炕上空蕩蕩地,並沒有“英俊”的影子。
她驀地慌張起來,東邊西邊; 連柴房都找過; 終究一無所獲。
老朱頭看她如此忙碌,笑問:“又找什麼?”
阿弦道:“阿叔呢?”
“哪個阿叔?”
“英俊叔呢?”
朱伯樂不可支:“傻孩子,你哪裡有個什麼英俊叔了?”
“我有啊!”阿弦忍不住大叫。
朱伯走過來; 在她額頭上一按:“今日是怎麼了?是不是又撞見那些東西了?”
又道:“這袁使君越發能耐,居然要修什麼善堂,我看這也不過是另一箇中飽私囊的藉口……好了; 快去洗洗手吃飯; 有雙全湯喝。”
袁恕己?
善堂……
但是; 英俊呢?
恍惚中,阿弦似覺著……好像從未跟英俊相遇,而他也像是不存在的。
這個人也許,只在她的想象錯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