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李義府道:“你是說陳基麼?”
阿弦心中微驚,李義府道:“你大概不知道我為何知道他的名字,是他自己告訴我的,我請了他來是真,但我們相談甚歡,半個時辰前我已經派人送他出府了。”
阿弦半信半疑。
李義府道:“難道你不信?還是說怕我對他怎麼樣?”
阿弦道:“我大哥什麼也不知道,相爺不要選錯了人。”
李義府一怔,旋即笑道:“這話有趣,那麼你說我要選誰,你麼?”
阿弦道:“相爺心知肚明。先前李府派人幾次三番為難我,難道只是為了報復我得罪了令公子麼?還是別有所圖?”
李義府看了阿弦半晌,才說道:“你說對了,我的確另有所圖。我所圖的,十八子你大概也猜得到,既然如此,你何不開門見山地當著我說出來?”
兩人對視之間,阿弦耳畔驀地又聽見粗重的喘息聲,從模糊到清晰,彷彿貼近自己耳畔一樣,那個聲音道:“乖乖地不要動,否則的話就殺了你!”
阿弦緊閉雙唇,從幻境裡定睛看向李義府。
李義府正因她不語,上前一步低聲道:“你……到底知道些什麼?或者說從哪裡聽說了些什麼?”
這一把聲音,跟方才在耳畔響起的那一聲,一模一樣。
阿弦道:“你做了什麼?”
李義府一怔:“嗯?”
阿弦道:“景城山莊的那個新娘子,你對她做了什麼?”
李義府猛然倒退一步,雙眼透出幾分兇戾之光,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你說什麼?”
阿弦對上那兇狠的眼神,昨兒晚上暗夜裡所見的那張模糊不清的臉也逐漸浮出水面,這是一張年青的,雖有些清秀但戾氣更重的臉,卻因為獸性大發而隱隱紫漲。
他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手攥著一把青絲,將底下的人猛地一拉。
那人被迫無力仰頭,露出一張慘遭蹂躪的雪色容顏,雪白的脖頸幾乎要往後折斷。
阿弦無法控制自己的所見。
而這種所見中的情緒也直接影響了她。
阿弦無法剋制,渾身戰慄,指著李義府道:“你從景城山莊將她擄劫回來,你強暴了她!”
雖然已經事先屏退了下人,但聽見阿弦的話,李義府仍忍不住又掃向門口處。
不為人知的隱秘陡然被揭破,就好像心底的塵垢被掀翻於太陽底下,讓李義府有瞬間的窘迫惱怒。
但畢竟是大風大浪裡翻騰過來的權臣,李義府很快鎮定下來:“你怎麼知道?”
阿弦道:“我當然知道,因為真相就是真相,不管過去多久,有沒有人證物證,天知地知,神知鬼知,你知我知。”
李義府的嘴角抽搐了數下:“告訴我,你是從誰哪裡聽來的?”
阿弦道:“我說出來你也不會信。”
李義府道:“你原先住在豳州桐縣,從未離開過桐縣,近來上京都,在途中才路過景城。你是在那時候聽什麼人妖言惑眾了是不是?”
阿弦道:“不錯,你說的都對,只除了一點,並不是妖言惑眾,而是真實發生過的。那個女子最後怎麼樣了,你把她殺了是不是?”
周遭空空蕩蕩,並沒有一個人。李義府索性笑笑,道:“好吧,你既然不說,我便不再追問就是了。只有一點兒,奉勸你不要再糾纏此事了,你只當我們是搶劫擄人,但是劉武周本就是李唐的罪人跟敵手,按照律例來說是要誅九族的,罪人而已,又何必在乎他們、她是怎麼死?”
阿弦道:“我頭一次聽人把濫殺說的這樣理直氣壯。”
李義府道:“十八子,小心你的用詞,既然你也算是半個知情者,我不妨再跟你透個信就是了,當年,我們是奉太宗皇帝的命令追殺罪人劉武周的親族,我們的濫殺,是因為旨意在手,你若是指責,第一個該被指責的卻是……太宗皇帝。”
大出意外,聞所未聞,阿弦睜大雙眸。
李義府道:“怎麼,你不信麼?你以為我對你說謊?你不如仔細想想,太宗皇帝連自己的手足都要斬草除根,劉武周的親族,螻蟻老鼠似的人,又怎能姑息?”
阿弦眼前發黑,耳畔轟鳴。
李義府笑道:“先前我派人幾次三番請你過來,本是好意,並不願你大聲再叫嚷此事,免得你惹禍上身而已,你以為太宗的旨意,如今的皇帝陛下會不知情麼?要知道當初我奉命的時候,可還是東宮太子舍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