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見她並不責怪,事情且明白了,才放鬆道:“母后,我先前來的時候,怎麼聽人說……你派人去取那牡丹花?”
武后道:“不妨事,已經風平浪靜了。”
武后安撫了太平,正要打發她去,好召見武三思,忽然高宗來到,原來他也聽說了牡丹之事,便來詢問詳細。
坐談之時,外間又稟奏道:“大理寺丞狄仁傑求見。”
因涉及朝政,太平起身先告退,高宗因是才來,便坐了未動。
不多時狄仁傑進見,對二聖行禮後,狄仁傑道:“之前臣奉命追查當初張柬之彈劾梁侯之案,此刻已有結果。”
武后道:“哦,是怎麼樣?”
狄仁傑將手中卷宗呈上,牛公公接了過來,先送給高宗。
高宗略看了幾眼,皺眉又轉給了武后。
武后飛快看罷,臉色陰沉:“狄卿,你所呈卷宗中所寫,句句是真?”
狄仁傑道:“除了周國公一案存疑外。括州前刺史張勱所賄賂仰仗之人,的確正是梁侯,先已將梁侯派出負責聯絡的一名陶姓心腹捉拿歸案,也搜出了往來的書信賬簿數份,絕無作偽,且之前朝廷撥給括州的救災款項糧草等,也被梁侯跟張勱兩人聯手侵吞,之前在括州拿住的一些外派官吏也招認確有此事。”
高宗在旁一聲不吭。
武后忽地又想起先前武三思聲淚俱下說自己在崔府吃虧,且傳旨太監跟李賢都說了武三思急著要去拿那牡丹……牙關緊咬:“傳梁侯!”
武三思先前演了一出苦肉計,聽命退下後換了一身衣裳,又叫御醫把被玄影咬傷之處收拾妥當,正在養神,就聽宦官來請。
將到殿前,才知道武后已經召見過了李賢跟崔曄,且並未發落兩人,只叫出宮去了。
武三思正覺不妙,又聽說此刻在裡頭的是狄仁傑。
當踏入殿中,不經意看見武后臉色的剎那,就好像在瞬間烏雲蓋頂,電閃雷鳴。
………
那邊崔曄跟李賢出宮,李賢道:“還是老師想的周到,若非老師早有教導,這一次一定要被母后責罵了。”
崔曄道:“娘娘最恨忤逆她的人,殿下明知將不利自己,還是挺身而出,這份膽識叫人欽佩。”
李賢搖頭笑道:“什麼膽識,老師過譽了,只是我該做的一點事罷了。”
李賢因要去看望太子李弘,便同崔曄告別。
才分別,崔曄便見狄仁傑往宮門處而來,兩人隔空對視,崔曄向著他微微垂首點頭,狄仁傑不動聲色地還禮。兩人並未走到一塊兒寒暄之類,所有一切都在這頃刻對視之間罷了。
忙碌了整夜整天,一直到此刻,擔子稍微卸下,身體才覺出了疲倦。
天際雲氣縱橫,寒風凜冽,路上行人如織,不時又有炮仗聲響,從哪個巷落傳來,夾雜著孩童的嬉笑之聲,年味越來越弄了。
崔曄靠在車壁上,閉目養神,心底卻想著跟老太太的那一番對話。
當時老夫人嘆息般問:“曄兒,你不覺著太遲了嗎?”
良久,崔曄才回答:“不,不遲。”
其實,他以前也覺著不可能。
就像是因為被陳基所傷就覺著再不可能愛別人的阿弦一樣,從他親手送走盧煙年的那一刻起,崔曄也覺著這人世間的情或許也不過如此,從此心如止水,倒也乾淨。
又怎麼會想到他的心也會被一人牽絆,糾結無法解脫。
眼前不覺有出現那副他親手描繪又差點親手撕毀了的畫像,是在去括州之前,他曾想過要掐死這份令他自己也覺著恐懼的情感。
阿弦身入黃泉,他雖不知究竟,神魂卻本能反應。
或許是從在苦海中握住了她的手那瞬間開始,終於決定不再逃避。
那一口吐出的心血,倒像是簽字蓋章絕無反悔一樣。
“不遲的,祖母。”雙眼潮熱,崔曄道:“我還有這條性命在,還有一口氣在,但凡如此,我就不想放下阿弦,我不想讓她再孤苦伶仃,我想……時時刻刻都看到她的笑,守著她的笑。”
“我從來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這樣,我知道會很難,”他的眼中有什麼在閃爍,溫聲說道,“但不管多難,我都不會放棄。”
第244章 同甘而共苦
且說崔曄回到府中,卻得知阿弦早半個時辰前去了。
崔升又問進宮情形如何; 崔曄道:“已經沒妨礙了。”
“哥哥; 那、那棵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