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住。
城中街道巷口如同溝渠,大軍猶如潮水,洶湧灌入。
很快又有兵馬順著突厥人出城的方向一路追蹤而去。
城門附近,羅小義一刀砍倒一個突厥兵,領著人往前繼續肅清。
忽而幾個士兵提刀往前一路跑去。
那裡是片廢墟,坍塌著燒燬後的殘磚斷瓦,下面一根橫木隔擋,壘在牆角成了個漏棚一般,邊上散落著幾名近衛的屍體。
士兵將近衛屍體拖開,伏廷策馬而至。
他冷眼掃過,手腕一轉,豁然揮刀,劈開廢墟上的一角,立即逼出裡面的人。
那人衝出來抵擋,他手臂抬起,又猛的收住。
那是李硯。
他握著匕首,大口地喘著氣,眼神前所未有的凌厲,直到看清眼前情形才緩過來:“姑父……”
伏廷看到他胳膊上被割開了道口子,還在流血,刀一收,立即下馬,扯了束袖的帶子就要給他包紮。
“你姑姑呢?”
“等等。”李硯顧不上回答,攔一下,轉頭鑽回去,又出來,收著手臂攏在懷間,小心翼翼送到他眼前來:“姑父,這是弟弟。”
伏廷眼神一凝。
一旁的羅小義先是一驚,繼而大喜:“三哥!”
伏廷迎風立著,盯著那一處,五指一鬆,刀落了地,伸出手將他抱了過來。
他想了無數種可能,只沒想到會在這種情形下見到自己的孩子。
羅小義湊過來看,忽然覺得不對:“三哥,孩子怎麼沒聲啊?”
伏廷撥開披風,看著孩子的小臉,他的嘴上甚至還沾上了血跡,閉著眼,一動不動。
“是了,聽說剛出生的小崽子要打下屁股就哭了。”羅小義換隻手拿刀,一下就照著孩子屁股拍了上去。
並沒有動靜。
伏廷臉色一點點沉下,單手抱著孩子,又拍了一下。
還是一動不動。
羅小義臉色僵住了。
李硯陡然跪了下來,眼淚瞬間就出來了:“姑父,一定是我沒照顧好弟弟,是我對不起姑姑和姑父……”
他明明很小心的,剛才還好好的。
偶爾也會哭兩聲,只要他遞了手指便穩住了,莫非是哪一次捂著弟弟了,或是餓著弟弟了,還是受凍了,一定是他的錯。
羅小義看他一眼,又看他三哥:“都怪那群突厥狗……”說話間已哽住。
“閉嘴。”伏廷死死抿著唇,下顎收緊,抱著孩子又重重地拍一下。
剛剛肅清的街道,戰火摧毀的殘垣斷壁,血腥味和煙火味混在一起。
所有人收了刀劍,默默看著這一幕。
伏廷一身玄甲未卸,抱著剛出生的兒子,一動不動。
驀地,懷裡的孩子一動,似是嗆了一下,隨即臉一皺,嘴一張,哇的就哭了出來。
李硯一下站了起來,羅小義也抬了頭。
這道哭聲嘹亮,幾乎響徹長街。
頓時陰霾盡掃,三軍振奮,下意識地就高呼:“威武!”
伏廷緊咬的牙關鬆開,看著懷裡的孩子,手臂一收,嘴角扯開:“好小子。”
始終鐵骨錚錚地站著,無人注意到他眼眶微紅。
他扯了披風兜住孩子,系在身上:“帶你去找你母親。”
第七十四章
十幾個突厥騎兵追到道上; 盤桓掃視。
附近地勢開闊; 兩側都是綿延起伏的坡地丘陵,青黃相接的雜草一叢一叢鋪陳而出; 一眼就能看到大概。
天亮前還能看見的兩個人影就是在這附近消失的。
一行人下馬,幾句又低又快的突厥語交流後,分頭搜尋。
……
陽光升起; 拖著幾道灰白的人影晃在坑外。
每一道人影手裡都有彎刀的輪廓。
接著這些影子散開,其中有一道往下; 直往坑裡而來。
坑掩著深而窄的洞口,腳步聲一點點接近,忽而; 裡面揮出一刀。
對方倒地,並未斃命,剛要一聲喊出; 又是一刀。
曹玉林早已緊緊盯著外面情形; 一下探身出洞口,揮出第一刀時還沒能完全握緊刀柄; 險些要叫對方發出聲,但下一刀幾乎整個人撲了出來; 用了全力。
她抽了刀; 將其屍首拖進洞中藏匿; 再回到洞口時,身體半蹲,手撐在刀上; 不住地喘氣,側臉上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