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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部分

新露哄著哭著的孩子去找僕固部裡安排的僕婦餵奶了。

她直起身,在案頭上找到一把小刀,是他慣常用來刮下巴的,拿去在水盆裡浸了水,走回榻邊蹲下,給他細細颳著下巴。

他本就兩頰如削,最近只能吃流食,又瘦了一些,眼窩也更深了。

棲遲捏著刀,不大會用,小心著力道,颳得分外緩慢,另一隻手扶著他的臉頰。

這張臉看了這麼久,好似還是第一次這麼摸上來,竟然覺得格外親近,有種別樣的感覺。

颳得不算乾淨,但她已盡力,拿了帕子給他擦了擦下巴。

手下的臉動了一下,她一怔,停下手。

伏廷睜開了眼。

她以為看錯了,低頭靠近:“三郎?”

他眼珠動一下,看著她,又是沉沉然一動,身體迅速復甦,喉結滾動,聲音沙啞低沉:“你在。”

棲遲忽而有種鬆懈的感覺,似有什麼一直提著懸著,到了此刻才從她肩頭四肢上落了下去,周身一輕。

“我在等你回來,”她輕輕說:“等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伏廷:演了一章床戲?

第七十八章

僕固京來過一次; 得知訊息後立即去告知了整個部族——

大都護已經醒了。

李硯、曹玉林聞訊都到帳外轉了一圈; 怕打擾了他休息,確定他已無事便離開了。

伏廷卻已坐起; 身上穿戴整齊,下巴最後還是自己颳了。

戰事當前,他的身軀也在應戰的狀態; 醒了就沒再躺著。

何況他也睡夠了。

他眼睛看向帳門,棲遲立在那裡; 剛從新露手裡接過了孩子。

睜眼的時候還不太確定是不是真的看到了她,如果不是那聲三郎,他大概還要多看好幾眼。

“我睡了多久?”他問。

棲遲抱著孩子走過來:“不算久; 可你食言了,未去按時接我也便罷了,連孩子的滿月禮也錯過了。”

她這話多少有些故意; 說完還看著他。

伏廷想起自己說過的話; 抿唇點頭,算是承認了:“嗯; 我食言了。”

棲遲見他這樣反倒不好說下去了,心說這麼認真做什麼; 她又沒怪他。

其實哪有什麼滿月禮; 他都躺著了; 誰還有心思去操持這些。

伏廷伸手拉她一下,讓她挨著自己坐下,低頭看向她懷裡的孩子; 小傢伙吃飽了,又睡了,看著很安逸的模樣,他心裡卻有些不是滋味:“算我虧待了他。”

棲遲心裡一動,不知怎麼就想起了他父母的事,羅小義說他踏平父母的衣冠冢後就閉口不提往事,她便知道他一定也是帶了愧疚。

她眼睛看過去,落在他挺直的鼻樑上,有些後悔剛才故意說那話了,柔聲道:“你沒有虧待過任何人。”

伏廷不禁看住了她。

“除了你自己,”她又說,眉頭輕輕挑一下,站起來,提醒他:“所以你還是該歇著。”

伏廷的眼睛追在她身上,她抱著孩子出帳門,他便看著她出了帳門。

直到再也看不見她身影,他才低頭自顧自笑了一笑。

男人最招架不住的便是這種不經意間的柔情,他領略到了。

外面進來兩個兵送水送飯,請示更換他臂上傷藥。

伏廷活動了一下雙腿,站起來,先去案頭上拿了軍報翻看。

前線突厥殘餘兵力還在進攻,陣前有關他的訊息大有演變成噩耗的趨勢了。

他一份份看完,丟開,順帶一隻手五指張握,恢復著身上的氣力。

可惜,要叫他們失望了。

……

大都護醒了,整個軍營頓時就像是活絡了起來。

營中進出奔走的人馬都多了。

天黑後,棲遲將孩子交給新露,再返回帳中時,還在帳門外就聽見了大夫的說話聲,無非是恭維他非常人般的體魄,恢復速度驚人,竟能安然熬過了這一關云云……

她想等大夫走了再來,便原路又回了新露的小帳裡。

新露剛將孩子安頓好回來,僕固部裡的那幾個僕婦照顧孩子有經驗,有她們在一點也不用操心。

她打了熱水來給棲遲梳洗,說著貼己話:“家主也該注意自己身子,您剛休養好,可別又累著。”

棲遲隨口應一聲,倒沒覺得累,伏廷比她想得還能扛,說醒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