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願談上一談。
獨眼也是混跡買賣場上多年的人,漢話裡就屬這些話是聽得最多的了,自然是聽懂了,只是莫名其妙。
他看了看身後的商隊,又看了看這前後左右,只見到她一個人,上下打量她,齜牙笑起來:“開了山門遇海冷,點絕!”
海冷指兵,他現在可是帶著兵來的,就憑她如今孤身一人,又是個女人,居然敢空手前來,真是不要命了。
這裡可不是他那間酒肆了,還能任由她猖狂得起來。
棲遲看了一眼周圍的那些持兵的胡人,緩緩道:“孤草頭行江,杵門子不敢收?”
意思是何不先聽聽她的買賣是何呢?反正她也只是孤身前來,難道他們這麼多人還怕她一個女人不成?
還是說有錢賺他還不想賺?
獨眼看了眼周圍雲裡霧裡的靺鞨兵,翻白的那隻眼轉了轉,心想聽一聽也無妨,反正此時不必怕她了。
“開。”他回。
棲遲點頭,指一下天:“至密埝,二道杵。”
獨眼鬍鬚一抖,變了臉色。
她指的是天,話裡的密埝卻是指北面,說的是叫他帶著商隊改道,送入北地,屆時會給他再翻一番的報酬。
“開否?”棲遲問得很認真。
這就是她和伏廷商定好的做法。
僅憑他們二人,也許可以將商隊直接搶回來,但未必能安全送入北地,畢竟他們還在吸引突厥軍的路途上,無法兼顧這麼一大批人和牲畜。
既然如此,不如將這群攔截的人,收為己用。
讓他們放棄回古葉城,而是直接護送商隊回北地。
獨眼鬍鬚抖了又抖,想罵她瘋婆娘。
棲遲卻搶先又說了幾句,皆是暗語——
我們商號買賣大,你有數,倘若你願做成這樁買賣,此後北地與靺鞨商號互通,兩家互惠,可獲長利。
我商號如此大的經營,你絕不用擔心我食言,今日許諾,必然達成。
你早已說明得罪不起任何人,如此幫著突厥對付中原商號,已是與上邦作對,我是在給你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一連幾句說完,她又問一遍:“開否?”
獨眼心裡盤算著,臉色數番變化。
說對錢不動心是假的,也知道這是家中原的大商號惹不起,背後的天朝上邦更是惹不起,若能安安心心做生意,長久獲利那是再好不過的了,可突厥的刀已經架上脖子了,他能怎麼辦?
錢再重要,也比不上命。
他也回了幾句——
之前就勸你們離開,是你堅持要這批貨,如今還敢回來,簡直找死。
你自稱是這支商隊東家的屋裡人,倘若我抓你送去給突厥人,我便是頭功,沒有如此做,就是不想得罪你們,早說了商隊和貨都留下,趕緊滾,還能留下一命。
怨不得我,要怨就怨突厥。
旁邊有個靺鞨武士用靺鞨語問了句他們在說什麼,已有些不耐煩了。
獨眼知道不能耽誤下去了,衝著棲遲冷笑兩聲,也顧不得打什麼暗語了,直接道:“你個娘們兒不想死就趕緊走。”
棲遲話已說清,也不打啞謎了,聲冷了許多:“我不計較你出爾反爾,已是大人大量。你當我一個女人敢站在這裡,真是孤身前來?你有海冷,我有冷子點,還是個海翅子。”
冷子點是官,而海翅子,是高官。
獨眼大驚,轉著頭四下望,沒看見任何人,呸了一聲,只當是被她騙了,畢竟這女人的手段也見識過了,他忙嚷起胡語,叫靺鞨兵去抓她。
忽聽一聲破風而來的輕嘯。
一支飛箭射來,斜斜插入地面,離走得最快的一個靺鞨兵的腳步只有幾寸,阻斷了他們的腳步。
眾人駭然,倉皇四顧。
看不見對方身在何處,便不知對方有多少人。
仍有不信邪的靺鞨兵衝上來,又是一支飛箭,射在他腳邊,這下再無人敢隨便動彈。
棲遲不動不退,站在那裡,語調平穩地說:“看到了?我在路上遇到了我朝高官,已然報官處置,方才禮遇你不願接受,莫要後悔。”
話音剛落,一聲突兀的鷹鳴自空中傳來。
她的身後,一人策馬而出,馬蹄獵獵,踏風而至,頃刻便到了眼前,一手持韁,一手按著腰後長刀。
他跨馬一橫,擋在棲遲身前,居高臨下地看下來:“安北都護府行轄,何人敢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