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為十惡之首。不幸的是,驃騎將軍成去非近連來兩事皆與此相干; 京中議論不過是此等事情; 然於各大州郡並不知情,即便知情,也只作江左內訌相看,並無出奇之處。
外面風言風語無論作何態,絲縷入不了建康獄,司隸校尉雖是來聯合會審,但天子旨意明瞭,主審者乃大司徒; 且此案牽連成去非; 尋常人躲避不及,朱治亦不乏此意,以至於親審時能少言則少言; 卻也是第一回領教大司徒針腳細密問話之風; 即便如此,一連幾日; 此案毫無進展,直到這一日; 有人忽上呈新的罪證:一金龜; 一玉鶴; 上有圖讖,卻正是當日街頭巷尾傳唱童謠,又刻相關為符瑞。
如此一來,反狀昭然若揭,朱治在一旁已看得十分清楚,雖疑心這些物證來由,然證人一口咬定此乃水鏡同方士所作,遂又提來兩位方士,事下案驗,大司徒隨即遞了摺子:水鏡大逆不道,請誅之,關聯者,當一併嚴懲不貸。
這封奏章趕在宮門落鎖前,遞到了天子案頭。時值天子身在太后寢宮,母子二人正在敘話,英奴在看完了摺子後,一面移給太后,一面冷笑道:
“母親看這人多有手段,自己壓根不用出面,教出個權臣來,他日後便可作帝師!”
“咣”的一聲,英奴將茶碗重重壓在几案上,蔑然道:“這物證,大司徒替他師生尋的齊備,一臺接著一臺的好戲,朕眼睛且都不夠用了。”
太后應道:“皇帝莫要太心急,案子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到底是個什麼說法,大司徒一把年紀願意折騰,隨他去吧。”
英奴抬頭笑道:“朕不成想大司徒還能弄出這樣的東西來,金龜玉鶴,童謠讖緯,水鏡這一回要如何自救?成去非又要如何救他老師?朕要看看烏衣巷大公子的本事了。”
兩人一言一語,皆一一落入旁側黃裳耳中,聽得他面上漸漸發白,直到天子離了太后這裡,他侍奉太后安置,方抽身趕回監欄院,喊來最心腹的弟子三寶,三寶平日只做打掃雜事,正因如此,行起事來反倒不招人眼目,黃裳鄭重吩咐道:
“你帶幾句話給成家,就說先生新添了罪證,大司徒不知從哪裡得了金龜玉鶴,上頭盡是謀逆之辭,請大公子萬萬要小心。”
三寶口嚴實,是個悶葫蘆,此刻也只是無聲領命,卻終想起一事,問道:“宮門落了鎖,徒弟出不去。”黃裳想了想,道:“是麻煩,這樣,你一早就出去。”
翌日三寶在黃裳安排下冒雨出宮將話帶到烏衣巷時,吳冷西亦想法透過建康獄小吏來到了建康獄的後牆。
牢獄的景象,吳冷西實在是太過熟悉。
然而從未像此刻一般讓他覺得滯悶難耐,那獄官乃他會稽故人,見到他的那一剎,忙快步走來,低聲道:“某一家老小的身家性命皆在公子身上,請公子長話短說。”吳冷西轉身看他一眼,忽深深鞠拜下去:“先謝過了。”這獄官無奈嘆氣,隨即往後退了出去,替他把風。
吳冷西已一個箭步跨到獄門前,慢慢跪了下去,哽咽道:“老師!”水鏡拖著一身桎梏,行動本已十分緩慢,加之腿疾嚴重,此刻聽得動靜,竟需半匍匐於地,一點一點往獄門這邊挪移。吳冷西抬面見如此場景,一時心如刀割,熱淚頓湧,一雙手死死攥緊了木柵,待水鏡方一靠近,隔著獄門托起老師胳臂,見老師一頭凌亂白髮,幾不能言語。
“子熾,你來了。”水鏡輕輕拍了拍吳冷西肩頭,“我有話跟你說,你聽好了。”
吳冷西牽袖擦拭了眼淚,黯然道:“老師請說。”水鏡淡淡一笑道:“前幾日,有人拿來金龜玉鶴,上面刻有一首‘帝非帝,臣非臣’的童謠,想必你是知道這童謠的,這罪證我始終未認,我知道還有一道複審,現下尚斷不了案,不過你也清楚,這等罪證最能害人,因此,我想你為做一件事。”吳冷西聽得面無血色,怔怔望著水鏡,低喃問道:“老師要學生做什麼?”
“子熾,”水鏡道,“我這一生,當行的路已經行盡,應守的道已經守住,是該走了,倘還有遺憾,便是不能與你們幾人再朝夕相對。”
吳冷西好半日才意識到老師所言為何,不禁跌坐於地,只是搖頭:“老師勿要灰心,師哥定會救老師出去……”兩行清淚滾滾而落,“老師為何存了這般心思?”
水鏡伸出手來,為吳冷西緩緩蹭去了淚水,他一生無妻無後,唯有愛徒幾人,可慰生平,此刻更加釋然,語調也便更加平和:“王朝覆滅,先祖那一輩親族皆遭屠戮,我卻尚能得天下英才教之,逍遙一生,如今只願勿要誤累汝等,日後寒